两连襟蹲在屋檐下,都不爱抽烟,气氛有些凝固。
要是以前,覃颂高低喝两口,如今妻娃都在,不是必要场合,他不想当酒鬼。
龚进看了看空出来的院子,“你还记得我半年前跟你说的事吧?”
“嗯。让我降一分钱卖了那些砖瓦,买制砖机加大产量。”
“当时要听了,现在生意也不会被你爸徒弟抢了。”
上辈子的半年前,还是个混账。
现在覃颂不慌,“没关系,现在也来得及。”
龚进看向不远处荒废了半年多的土窑,“真打算重新把窑烧起来?”
“对,必须得烧起来。”本来就是他们老覃家的生意,凭啥让老爸徒弟张大运给抢了!
“我早上遇见我堂弟帮你问了一下。”龚进心情有些复杂,昨晚都没打算问,今天早上看见龚群就忍不住问了。
“他砖厂生意的确不太想做了,你要的话他可以把两台制砖机便宜卖给你,一台一千五。我打听了一下,他那两台机子买来花了八千。”
覃颂点头:“没叫贵。”
“是没叫贵,但你有钱吗?两台就是三千块!”
“没钱,但我有手能挣!”
龚进发了下傻,“等你挣到三千块,机器早被别人买跑了!”他都没好意思提他还欠他家三千块。
覃颂不慌不忙道:“或许我可以商量下,机器免费给我用,一匹砖给他一分五。”
“一分五?这也太高了吧,一块砖卖个五分钱,你还分他一分五?”龚进都没好意思提醒他:你家生意都被张大运抢光了。
“姐夫,”覃颂搂住龚进的胳膊,“你陪我跑一趟,我跟龚群谈一下。”
一分五又不是长期的,却能解决他现在买不起机器的问题,生产量一上来全卖出去钱就多了!
回头挣钱了,旧机器退回去,买了新机器就不用跟人分利润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龚群不敢砖厂,人脉还在那!
他分龚群一点利润,就能拿住人脉!
两人进屋一提这事,周云喜忍不住开口:“你刚刚卖砖的钱可以买一台。”
“那钱给你了就不能动,你手里有钱踏实,月子做得好才有奶给我女儿喝!”覃颂笑呵呵说完,见周云喜红了脸,挺开心地拉着龚进离开。
周念松了一口气,“覃颂看着是懂事了。”
“其实他能力是有的,只要不走歪好好做事,不比别人差。”
“希望机器的事情能摁下来,我听你姐夫说好几家在打听了。其中就有张大运,都给龚群送了礼的。”
周念皱眉,张大运是公公的徒弟,村里村边好几家村子的生意都被他抢了。
为人圆滑阴险,而覃颂一点就炸,被张大运随随便便膈应几下就得罪了几个村领导,导致烧的瓦砖一直卖不出去。
“这机器要是被别人买了,他刚起的那点劲怕又得没了。”周云喜忧愁道。
周念拉着她的手拍了拍,“你放心好了,你姐夫撇下摊子跑过来,一定会帮他的。”
覃颂是算着日子的,得抢在张大运前面拿下龚群的制砖机,抢走的生意才能更快拿回来。
这年头的土窑想买制砖机都难,一是贵,一时半会回不了本;二是压根没路子买。
龚群有路子,但也就买下两台,挣了钱发展起了别的业务,对砖厂生意没什么兴趣了才想着卖掉。
上辈子,两台机器被张大运买了,最后元镇以下的所有村砖瓦生意都被他垄断了。
这辈子,他是不会给张大运这个机会的。
在他出头前,就及时掐掉,免得出现上辈子的麻烦事。
“兄弟厉害啊!”龚群趴在桌子上,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个劲对覃颂竖大拇指。
覃颂不抽烟,但酒量厉害,龚群也是个酒鬼,村里镇上很少有喝得过他的。
覃颂又拉着龚进作陪,龚群这人在龚家这一辈最挣钱,平时就摆谱,但骨子里很挺在乎一个姓的亲人。
几圈白酒喝下来,见覃颂脸不红眼不花,喝酒豪爽不做作不扭捏,而他快喝不下了。
“小兄弟说吧,你想多少钱买我的机器?”
“群哥我一看您就是义气人,不和您绕弯子。我是想以后出的每一匹砖给您一分五,机器免费给我用。”
“啥玩意儿?”龚群凑到覃颂身边,打了个酒嗝,“你想白嫖?”
别人想买他的机器都要加钱,这小子想白嫖?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覃颂一脸稳重,算账:“一匹砖您挣一分五,这是长久生意。二十万匹就能挣三千,对吧?群哥。”
龚群眼睛一瞪,他的机器虽然旧了,但出货量没问题!
一天能出个两三万!二十万匹不算烧砖的日子,十天就出来了!
妈的,自己又不需要有任何操心,光挣钱啊!
“怎么样,群哥?”覃颂姿态放低,给足龚群面子。
一旁的龚进也被他的算法惊呆了,推翻了之前的怀疑和担忧!
这小子,有脑子啊!
“好!”龚群激动地一拍桌子,“你小子眼光放得真远啊,真能想。”
“互帮互助。”覃颂放低酒杯喝了一大口,以免人家觉得他不真诚。
龚群很满意,“今天就喝到着了,你去拖机器。”
“堂哥,扶我一把。”龚群喊。
龚进上前扶他起来,覃颂扶到另一边,两人架着龚群飞快回到他家。
趁着龚群醉倒之前,给他媳妇说完机器的事,他媳妇接过龚群,喊来家里的崽。
递了砖厂钥匙,“叫人!你带他们去砖厂拖机器。”
“堂伯好,叔叔好。”
“真乖!”覃颂掏出五毛钱给孩子,“买糖吃。”
“谢谢叔叔!”
两人到了龚群的砖厂,费了好大的劲把两台制砖机弄上拖拉机,龚群家的儿子锁了门就跑去买糖吃了。
这时,张大运带了近十个工人围了上来,像一只笑面虎似地盯着覃颂。
“哥你这也太不地道了,龚老板的机器是我先看上的,你怎么能截胡啊。”
覃颂看了眼张大爷,都不想搭理。
他就知道这小子要来找事。
张大运以为他怕了,叫嚣道:“看在师父的面子上,这机器你拖我那去,我就不跟你计较。咱们以后遇见了,还称兄道弟。”
“你要是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不顾往日情面了!”说着,张大运和工人们挥了挥手里的钢筋。
覃颂原本弯着腰拿摇把在拖拉机打火,闻‘情面’二字,猛地抽出摇把直起腰板。
眉眼冷厉看向张大运,“你特么想吃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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