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磊抿着嘴乐个不停,又抬眼看着齐远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意思很明确。

    夏爷爷夸我画得好!

    接下来夏老头话风一转,又道:“你看,这是景山上的万春亭,它是北京中轴线的中心点,从这里望下去,故宫的建筑群是不是沿着一条直线排列的?这条线就是中轴线,它就像一条脊梁,支撑着整座城市的骨架。”

    他用手指轻轻划过画纸,从小磊画的万春亭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鼓楼,“你的中轴线有点倾斜,就像故宫要倒塌一样。记住,中轴线一定要笔直,不能歪。”

    小磊认真地听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就像一只啄米的小鸡。

    他看看画纸,又抬头看看远处的故宫,努力地理解着夏老头的话。

    他重新拿起铅笔,小心翼翼地将歪歪扭扭的中轴线描直。

    “嗯,这才像样嘛!”夏老头满意地抚摸着小磊的头,“你看,故宫的轮廓是不是更清晰了?这就是中轴线的作用。”  他指着画纸上故宫的角楼,“你看这些角楼……”

    他侃侃而谈,小磊瞪大眼,敬佩地看着他。

    估计在他心里,夏爷爷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爷爷。

    这一老一小头靠头凑在一起,和谐得很,齐远航站在一旁,倒像是不相关的外人。

    这样肯定不行!

    齐远航努力控制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情绪。

    胸腔里像是有一只不安分的鸟雀,扑腾着翅膀,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肋骨。

    他知道赵天岳安排这次旅行的目的并不单纯,预想过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也做好了应对的预案。

    可是,当这位缺席了他人生三十多年的“父亲”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无法控制全身的震颤。

    他现在的情绪非常复杂。

    有怨恨,三十多年的缺席,如同一道无法弥合的鸿沟,横亘在他与这个男人之间;

    有不解,不明白他突然出现,到底想怎么做;

    有好奇,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他都想知道,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期待着这迟来的父爱能够弥补他生命中缺失的一部分。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却又血脉相连的男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迟来的父子关系。

    他感到茫然,如同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看不清前路。

    但他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齐远航正打算做点什么,夺回主动权,山下又上来两个人。

    往山顶走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位是五十岁出头的中年妇女。

    这妇女和夏老头长得有几分相似,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她保养得宜,满身书卷气,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

    她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地冲夏老头抱怨道:“大哥,你跑那么快干嘛,我腿都快断……”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齐远航,顿时打住了话头。

    她身后跟着个年轻人,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夸张地喊道:“齐哥,真是太巧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齐远航不用看也知道,赵天岳来了。

    赵天岳今天打扮得像一位在校大学生。

    他穿了身白色的运动装,脚蹬一双限量版运动鞋,脸上挂着无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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