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放轻了声音,谢京肆只能远远看着她的唇瓣张张合合,即使听不到声音,却也不难猜出她是在聊她那个暗恋对象。

    很温柔清甜的神情,澄净的眸底迸发出细碎的亮光,眼角眉梢都不自觉流泻出几分小女儿羞赧的情思,和无以复加的骄傲崇拜。

    他面无表情地碾了碾脚下的石子,又一脚把它踢飞。

    直至三十秒前,谢京肆还抱有最后一丝挣扎,心道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所以开口问问。

    他问得很巧妙。

    不是“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而是“你喜欢的人我认识吗”。

    要是前者,南絮还有可能否认,但后一种问法,不管她回答是或否,都证明她的确有暗恋的人。

    这和心理学上的强迫选择原则有异曲同工之妙,一般人很难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跳出思维局限。

    她现在虽然并未给出答案,但如此强烈的反应已经不用他再确认了。

    握住方向盘的冷白手指微不可察收紧,劲瘦有力的手背青色筋管迭起。可面上却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问:“不回答,真是我认识的人?”

    南絮眼睫颤动,紧紧咬着唇瓣不吭声。

    她没办法在他面前撒当即就会被拆穿的谎言,但也不敢说实话。

    很奇怪,她明明早已能够独当一面,勇敢地反抗对自己不利的,争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但在他面前所有勇气都化为了零。

    只有他,是她再勇敢都不敢想的人。

    “我、我想起自己有点事。”慌乱之下,南絮找了个拙劣至极的理由,“我先下车,待会儿自己回学校就行。”

    说着,她伸手去推车门。

    刚打开一个缝隙,身后薄荷男香瞬间变得浓郁,将她揽入一望无际的深海,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拉住车门。

    “咚”的一声,重重关上。

    又是轻微的‘’咔嗒声,车门被落了锁,她被斩断了后路。

    谢京肆手撑着中控台,上身仍保持着朝她倾斜的姿势,沉沉的嗓音从喉咙溢出:“想跑?门儿都没有。”

    “你、你……怎么这样啊。”南絮又羞赧又紧张,还恼得不行,再一次认识到了这人混蛋恣意的程度。

    盛着湿潮的眼眸满是惊惶不安,连带着说出口的话也又软又轻,跟要哭了似的。

    谢京肆定定地凝视她几秒,再次退步:“行,我不问了。你别一副被我欺负哭了的样子,也不准想着跑。”

    南絮忍不住瞪他一眼,小声嘀咕:“可你明明就在欺负我。”

    他这人半点没有羞愧之心,被点出来压根不知道反省为何物,又在打着算盘:“那总能告诉我,是我们学校的吗?”

    她胆子大起来,别开头不看他,硬邦邦地说:“不能。”

    谢京肆暗暗抵了抵牙关:“行,跟学长这么见外。我还以为我们算是朋友,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完,他像是放弃探究了,上身回直。

    漆黑纤长的睫毛垂着,在狭长眼眸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在半昧的夜色中莫名生出一股无端落寞来。

    南絮见状,坚决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她显得有点手足无措:“没有,我也把你当朋友的。”

    无人注意的暗处,有人的唇角似是有上翘的弧度,在下一瞬又被压下,语气带着两分质疑:“真的?”

    单纯乖巧的少女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回答:“当然了。”

    “那怎么一个问题都不许我问。”谢京肆湛黑如墨的眼眸擒住她,好似一池会蛊惑人心的幽潭,“我这也是关心朋友的感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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