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与两位室友道的别,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车里边。
好像是自己走过来的吧,但是两条腿到现在也没什么感觉。
醉,但没有酒精的摄入,更无乙醛的产生。
何来的醉意?
哦,好像是阿辰让她醉了。
这个坏蛋。
“欸!晓露,开车呢。”
车停在了郊外的路边。
服饰未换,原先洁白的裙摆由于长时间的拖曳已然泛起了层层深浅不一的灰色。
粉面酡红,少女深深挽住辰峰的手臂不肯脱离。
灼热的吐息,却始终散不尽她内心的情绪。
“混蛋。”
这回是叫对了。
辰峰的手亦从方向盘上脱离,唇吻贴合,也只是情不自禁。
解药,还是毒品。
“晓露……”
“还不够。”
少女似乎已经沉沦于这种感觉,双目愈发的迷离。
索取,不断的索取。
负担放下,此刻的她只想放纵一下自己。
又一次的压上,如舞台上一般,就算瘫软也不愿脱离。
窒息,冰凉而又无形的窒息悄然地迁入她的躯体,却被罔顾,无视它的累积,直至深入心底。
刚刚聚齐的意识又如同清晨薄雾一般散去,整个人再次回归了须弥,渐渐的脱力。
先是感受不到双腿,再是感受不到躯干,然后感受不到双臂,最后,就连此刻最敏感的嘴唇,也与大脑断绝了联系。
双目时刻轻闭,但是此刻,世界似乎陷入了更深层次的黑暗,整个人,似乎浸入了粘稠,而无法透入光束的蜜里。
睡着了?
“也真是的……”
温柔的将娇躯扶起,然后放回原位。
莫名的笑起,却显得格外的难看与僵硬。
抚平她有些纷乱的头发,再将她的安全带调节好,不至于让她睡得有些不舒服。
看了看她,再看了看窗外的夜景。
很干净。
郊外的天空似乎距离更近,星光点点,月光不显,因为今天貌似是初一。
呵呵,反正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的事情。
轻松,释然,亦或许这些只是存在于他的想象里。
方向盘转动,油门踩下,呼呼的破风声撕裂了夜的寂静。
这并不是回家的路,也不是可以回头的路……
……
……
夜风拂过,晓露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大袄,有些奇怪于入目的满天繁星。
小手四下摸索,进而很快便安心。
“阿辰?”
“嗯。”
她不明白阿辰为什么带她来到这里,来到这一片开阔的草地。
不过没有关系。
夜微凉,但是掌心温暖。
阿辰还在这里。
车子还停在不远处的路旁,乡间小路上没有路灯,也没有什么光亮。
“我们不回家吗?不回家的话小霜会担心的。”
往阿辰的身边靠了靠,很自然的抓起他的一只胳膊,置于自己另一侧的肩膀。
“没事的,一会儿就回去。”
冬春交际,未过惊蛰,四下皆无虫鸣,仅有二人的低语萦绕,仿佛此处即为独属于他们的天地,此时即为独属于他们的时刻。
“我可不记得我们之前有坐在大树下仰望星空的习惯啊。”
“不喜欢?”
“喜欢,有你在都喜欢。”
仿佛和少女在一起,话题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滑向粘腻,偏离正经。估计与她有了孩子之后,怎么一起教育,也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
……
好像有些远了。
“还记得之前说过的,瞒着你的事吗?”
看不清,也看不见了。
手从少女的肩头抽回,本想放至草地,但不受控制落在她的手背,而后便不再动作,似乎那里便是它的归宿,它的墓地。
留恋,是手的,而不是他的。
“所以……”
“晓露,我要死了。”
没有前奏,只是轻轻的转身,面向少女。
声线没有颤抖。简短,轻柔好似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一般。
怔。
也许是身体为了保护大脑的一种机制。
他当时也是这样的,得要好久才会缓过来,但是相较于他,辰峰猜测晓露还会多好几个环节。
“什……什么?”
首先会是质疑,不过如果不是最专业的机构给出的诊断的话,他也是不太会相信这种事的。
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人,就没有了未来呢?
但不得不说……
“我说,我要死了。”
现实就是如此的残忍。
命运眷顾了许多人,却唯独遗漏了他。
“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
有些累了。
从一开始的父母双亡,再到脑部创伤濒临死亡,他都挺了过来。以至于后来的被收养,遇见,保护,而后爱上这位少女,他还以为已经可以算是苦尽甘来,能够与她携手,而后一起平淡而幸福地走完这一生了。
不过也真是可惜。
他就算再强,再努力,也不过是命运女神手中一个被肆意摆弄的玩具罢了。
累了,他真的有这么些累了。
累到无力去直视少女的眼睛,累到无力去抑制自己身体的异样。
心脏猛地震颤,大口而滚烫的鲜血灼烧过他的喉咙,坠落至地上。
也许,快到崩溃了吧……
情绪的崩溃是缓慢的,也是不可阻止的。
果然,继血液烧蚀草地的沉闷之声后,另一种轻响接踵而至。
晓露应该是哭了。
也对,她理应会哭,这个爱哭包以往哪次遇见解决不了的困难不是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
这回也应是一样……也不一样。
这回他再没有信心去解决这一切,去让那副泪眼汪汪的样子消失,去让少女重拾开心与阳光。
累了,真的累了。
腐朽的手伸在半空,几番犹豫,才伸向少女的脸颊。
想为替其擦去湿润,但是显然,遭到了少女的阻挡。
灼热散尽,剩下的,便只有冰凉。
扑簌之声仍在,泪还在下。
“阿辰,你说的是真的吗。”
带有哭腔。
“是的……”
烧伤的咽喉,声音是如此的嘶哑。
“对不……”
命运的铁蹄踏在胸口,让他再说不出话。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此刻他只知道,泪还在下。
衣领被揪住,少女的头同样低着,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胸口。
粗糙的大拇指根终究还是没脸没皮的奔向了少女的脸颊,轻轻的摩挲,如愿以偿的沁地满手湿润。
可惜,泪还在下。
明明都已擦干,为何还在下。
不明白。
失败的他,糊涂的他,卑鄙的他,崩溃的他。
什么都不明白。
直至那张温柔的手臂将她揽进柔软的幻想乡。
同样的沁湿,一样的冰凉。
哦,原来是他也哭了,哭得无声无息,哭得泪落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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