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潜伏在暗夜草丛中的毒蛇,一旦敌人有异动,便会张开毒牙,毫不犹豫地取其性命。

    谢惜棠压下沸腾的恨意,快速在心中做了衡量与决断。

    杀不了他,那她至少得先护住自己的命。

    她要是死在程淮前面,只怕变成了厉鬼都要因为怨气太重不得安生。

    如何才能让程淮暂时放下对她的杀心,带着她走出崖底?

    谢惜棠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她太了解这个人,以至于不需要多加思考,便能表现出最合适的模样。

    再抬眼时,她脸上的神情已然全变了。

    怯生生的,眸光中夹杂着迷惘与慌乱,稍显好奇地往程淮身上看了好几眼。

    这副姿态与她在山崖上与他对峙时大相径庭,也不同于之前程淮见过她的每一面。

    干净纯澈得一眼能看到底,就像……就像没有经过世俗红尘污染的一张白纸。

    程淮藏在面具下的眉毛皱了皱,朝她走近了几步。

    少女像是被吓到了,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往后退了退,可因为动作太急,她双腿又酸软无力,便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儿。

    手中握着的尖锐石块被她顺势丢开。

    程淮蹲坐在她面前,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盘剥着她,似是要透过迷雾假象,看到人心底去。

    少女巴掌大的娇美面庞上如今东一块灰土,西一块黑痕,美人落难却愈发惹人心怜。

    她声音也细细弱弱的:“你……你是谁?”

    程淮眯了眯眼,声音听不出喜怒:“哦,失忆了?”

    不等谢惜棠答话,他漫不经心地来了句:“我叫季驰。”

    眼神却定定地锁在谢惜棠的脸上。

    谢惜棠:“……”

    她手指抓了下地面上的泥土,面上的表情依旧控制得当,闻言只是皱了皱眉,仍旧懵懂迷惘:“季驰?”

    一副记不起来,全然不认识的模样。

    程淮漆黑的眼珠凝着她,缓缓勾起一个笑,也不知信没信,站起身朝她伸出了手。

    谢惜棠略显迟疑地将自己的手掌放上去,被他拉了起来。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知晓自己这一关算是暂时过了。

    程淮是个聪明人,以他们俩如今的状态,相互合作扶持活下来的可能性比单打独斗要强。

    何况她还有着医术的加持。

    只要她身上有价值,危险性又没那么高,程淮在走出崖底之前便不会对她动手。

    至于出去后会怎样,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显然,程淮这家伙的戒备心很强。

    她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程淮忽然又莫名喊了声:“棠棠。”

    谢惜棠头皮有点发麻,控制着表情不变,没有给出额外的反应。

    程淮唇角微勾:“叫你你怎么没反应?”

    谢惜棠慢慢地眨了下眼睛:“我?棠棠?”

    程淮点头,已然找了块平整干燥的地方,将枯枝拢在一起,生起了火堆。

    谢惜棠忍不住凑近了些,深秋本就寒冷,崖底更是湿凉,她只穿了身交颈长裙,布料还刮得破烂,早就冻得不行。

    体温渐渐恢复正常,谢惜棠满足地呼出一口气,脑内开始琢磨起失忆少女的人设。

    谢惜棠蹙起眉,犹犹豫豫地看了程淮一眼,软声问:“这位公子,我们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成了这副模样……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

    程淮往火堆里扔了一把枯枝,跳跃的火光落在他银质的面具上,莫名多了几分神秘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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