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水声从喉间溢出。

    吞咽不及的部分,如银线般坠下。

    谢惜棠唇上发麻,只觉得她要被程淮身上的酒气给浸了个彻底,连脑子都开始晕乎起来。

    她紧紧攥住他的衣襟,报复般在他唇上留下渗血的伤口,趁他怔愣时逃开,不由分说地拎起药壶,捏住他下颌,将壶嘴塞进他口中。

    多少有点泄愤的意味在里头。

    程淮的领口湿了大片,人也愈发昏沉,倒在床榻上不过片刻,便陷入了昏睡。

    谢惜棠轻舒一口气,随意将被子往他身上盖了盖,便放轻着步子,来到了同楼层最角落的房门前。

    她刚站定,门便被打开一条窄缝,从中探出一张修长白皙的手,将她拉入。

    屋内并未燃起烛火,漆黑一片,只有鼻尖缭绕着似有如无的清淡香气,似是水生莲香,好闻得紧,只是太过淡薄。

    谢惜棠想多嗅嗅,身子往前倾,挺翘的鼻尖撞在温玉一样的肌理上。

    细腻微弹,还隐隐能够听到频率急促的心跳。

    谢惜棠脸颊微热,恼道:“你怎么不点烛灯?”

    说罢便想伸手推开他,但掌心却压在了一个柔软略微伏起的圆点上。

    少年轻哼了一声,喟叹道:“小姐”

    他低低地哼喘着,主动地将胸膛往她掌心里送。

    谢惜棠脊背有些发麻:“你、你这是做什么?”

    “小姐不喜欢?”少年的声音有些委屈,握住她的一只腕子,带着她一同把玩,“书上都说,我这般颜色是极妙的。”

    “颜色?什么颜色?”

    似是终于注意到黑暗中难以视物,少年一把将人抱起,一路行至窗边,将她放靠在临窗的长条桌案上。

    些许的银色光辉从木窗缝隙中漏出,影影绰绰,终于让谢惜棠看清了少年如今的模样。

    他身上只披着一件白色的薄衫长袍,墨发松松垮垮地披在肩头,以一根同色绸带束起。

    那张秀致无双的面容在清雅的月色之下添了几分难言的高洁之态,偏偏他眸中水光潋滟,眼角绯红,带着动人的糜艳。

    如同九天之上的仙人坠入凡尘,沾了满身的情障。

    谢惜棠目光落在他胸前,微微一滞。

    好粉。

    唔,这颜色确实是极妙。

    少年在黑暗中还如同惑人心神的魅妖,如今暴露在月色中,倒又显得羞涩起来。

    他耳根都红透了,睫毛抖得厉害,却仍强撑着展示自己,俯下身子青涩的引诱。

    “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怎样对待我都没关系。”

    他蹲下身子,手指搭上裙摆的一角,自下而上地仰视着她,目光虔诚又渴望:“要试试吗?主人。”

    谢惜棠攥紧衣角:“怎、怎么试?”

    少年露出一个羞涩又惑人的笑:“交给我就好,我会让主人快乐的。”

    或许是药性上头,冲毁了理智,谢惜棠竟然在少年炽热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下一瞬,谢惜棠身体如弦月般弓起,手指穿入他发间,紧紧攥住了他的发丝。

    她小口地吐着热气,意识恍惚间,看到了窗外摇晃的树影。

    今夜的风很急。

    幼树的枝叶尚未长成,被吹得东颠西倒,娇弱无力地打着摆子。

    乌云蔽月,细密的雨丝落下,将被风蹂躏的孱弱叶片灌润浸湿,幼树颤巍巍地吐出了细芽。

    雨声轻敲木窗,水珠穿过缝隙,溅到了谢惜棠满是湿濡水光的脸上。

    她后仰着,手臂撑在桌案上,失声般张了张唇瓣。

    眼角落下难以自制的清泪,如折翅的蝶般坠落。

    跌在了少年清俊的面庞上。

    她如同撒气一般紧揪着谢星凛的头发,他却好似全然感知不到疼痛,闷闷地笑。

    “可、可以了。”

    少年虽仍不满足,却还是乖顺地替她拢了拢衣衫,在谢惜棠的注视之下,缓慢地抿干净唇角。

    喉结滚动,吞咽了下去。

    他的眸子在月色下炙烈又明亮,倾慕地望着她,声音微沙:“主人,喜欢吗?”

    谢惜棠别过脸,只觉得热气都冲到了脑子里:“别这样叫,很奇怪。”

    谢星凛落寞地垂眼。

    明明他曾听某个镖师讲过,许多爱流连南风楼的贵妇人就偏爱这样的叫法。

    清隽漂亮得少年露出这般可怜的姿态,谢惜棠的心也不是铁打的,何况方才他还这般卖力。

    她尴尬抿唇,揉了下他的头:“做得不错。”

    谢星凛黯淡的双瞳立刻亮了起来,他小心又克制地在少女手心蹭了蹭,轻声:“我会继续好好学的。”

    谢惜棠:“”倒也不必!

    她只觉得周身气氛又潮热起来,十分不妙,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少年望着她的背影,失落地敛睫。

    能得到些许雨露已然很好了,他不该太贪心。

    程淮睁开双眼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天光大亮,已然过了午时。

    他闷哼了声,试图回忆起昨晚宴席散去后的事情,脑中却只剩下几个零零散散、不连贯的片段。

    程淮试图起身,却听到身旁传来软软的低呼。

    喝酒误人,他竟迟钝至此,现在才发觉床榻边上还睡了个人。

    少女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张如海棠春睡般的脸。

    她疲惫又困倦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唇上留下的齿关碾过的痕迹分外显眼。

    程淮迟疑:“你的嘴”

    少女摸了摸红唇,含羞带怯地瞥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恼意,语焉不详:“还不是你昨夜”

    程淮手指攥紧了掌下的被褥,喉结滚动:“我昨夜?”

    “你昨夜缠着我胡闹。”说出这样一番话似乎已经耗尽了少女的勇气,她两颊晕红,将自己埋在了被褥中,只露出一双春水盈盈的眼睛看着他。

    胡闹两个字犹如一记重锤,将程淮砸得心神混乱。

    他没想过占她便宜。

    前夜已然是大错特错,好在没做到最后一步,他本想着避开,冷却二人之间的关系,却被一顿酒给推回了荒唐的原点。

    甚至还有可能更进了一步。

    程淮揉了揉额角,他顾不得许多,掀开被子,想知道‘胡闹’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裙摆散开,谢惜棠阻止不及,她足腕上的指痕,以及自小腿肚一路往上蔓延的红点尽数落在了程淮眼中。

    谢惜棠:“”

    程淮:“”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心拧得死紧。

    良久,才嗓音干涩道:“我去给你煎药,明日我们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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