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雾气弥漫的丛林中,不知从何而来的腥臭味一直在鼻尖萦绕,潮湿的水雾覆在衣衫上,微凉黏腻,让人浑身不适。
如墨的眼睫之上,泛着水汽,随着眨动,又隐匿其中。
“主子。”一个身上染血的侍卫,恭敬的对着树下那道颀长的人影行礼,“所有刺客以全被伏诛,从其身上的线索来看,似是南疆之人。但从手上功夫来看,又像是北边儿来的。”
侍卫说的隐晦,景舒珩却明白他的意思,垂眸包扎着臂上被划破的伤口,声音沉沉,带着威严:“此次行踪迹本就隐蔽,他们却能准确埋伏,十有八九有内鬼,查!”
侍卫心头猛然一凛,愈发恭敬:“是!”
随意捆好伤口之后,景舒珩转过头来,来到最近的一具尸体旁,掀开刺客脸上,已经被血浸透的面罩,面罩之下,那人容貌尽毁。
这不是普通的刺客,而是死士!
景舒珩的眉眼压了压,脸上的寒意变得深沉。
这种程度的暗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他来到南疆之后,短短三月,就经历了五次,一次比一次凶险。
扔掉手中的面罩,景舒珩大步离开。
从死士身上的线索来看,这些人似是南疆本地之人,但跟他们交过手的景舒珩,却有种感觉。
这些人,与京中刺杀他的那波人,路数一样!
想到这儿,景舒珩眯了眯眼,目光投向北方。
不过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的眼底,除了深沉的冷寒之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
刚回到军营,亲兵便迎了上来,声音恭敬,“主子,京城来信了。”
听到这话,景舒珩双眼微亮,大步进去。
进去之后,亲兵将蜡封好的信笺呈给景舒珩。
景舒珩快速打开,一目十行看完后,长吐了口气。确认没有要紧之事,又逐字逐句的认真看完,这才将信笺放下。
沉静了片刻后,景舒珩提笔,快速在纸上写着什么,待写好之后,将信笺封好,递给亲兵。
亲兵没有多问,接过来后,便快步出了营帐。
他那边儿刚走不久,军中的军医便拿着药箱走了进来。
“王爷,这是您的药。”行礼之后,军医从药箱中拿出几瓶药来,放在桌上。
景舒珩眼神微眯,看了一眼后,摆手表示知道,并示意他出去。
军医也没多留,待他走后,一个长相斯文,看起来颇为文弱的随从上前。
不待他行礼,景舒珩便将药瓶递给了他。
师松明接过药瓶,打开仔细闻了闻,又将里面的药膏药粉倒出来,捻磨了下,片刻后脸色沉沉,轻声道:“将军,这药不能用。”
对于这个结果,景舒珩并不意外,冷笑一声,“竟光明正大到这种地步,莫不是真把本王当成了傻子?”
师松明乃是苗江的弟子,在他来南疆前,苗江特意将他送到了景舒珩身边,命其随行。怕的,就是有人在景舒珩的药里下毒。
毕竟前车之鉴,就在不就之前。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归没有错。
谁曾想,竟还真料到了!
放下药瓶,师松明缓缓摇头,轻声道:“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不过是仗着此毒,鲜为人知罢了。”
他叹了口气,“我自小跟着师父,以前也从未见过这种,亦毒亦药之物。”
“莫说寻常大夫了,便是京中御医,能认出这东西的,估计都屈指可数。”
景舒珩眼神冷沉,师松明说的不错。
最初文楚嫣告知他中毒的时候,他找了整个太医院的所有御医,唯有两位资历颇深的太医,察觉到了异处,却仍是不知此药为何,更不知该如何解。
若非当时有文楚嫣的及时出现,不然照那个程度下去,估计这个时候,他唯有等死这一条路了。
没理会那几瓶都掺杂了毒药的瓶子,师松明从怀里掏出几瓶药,轻声道:“王爷,这是我配的一些伤药,可以放心用。”
景舒珩这才接过来,同时解开臂上的布条,将药粉洒在伤口处,又重新包扎好后,才沉声道:“这几天没什么事,不要乱走,外面不安全。若是非要出去,让人跟着你一起,别走远了。”
师松明点点头,拱手行礼:“是。”
景舒珩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师松明走后,景舒珩再次拿起那几个掺了毒的药瓶,垂眸细看。
瓶子没有任何的异常,只是军中寻常伤药的瓶子而已。
但能让人从京城到南疆,依旧把药送到他跟前的,没几个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压下眼底的冷意,景舒珩将那几瓶药收了起来,再次起身,大步往外走。
文楚嫣不知远在南疆的景舒珩,已经遭了这么多算计。此时她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北疆军饷之事上。
虽然景舒珩自请去了南疆,但文楚嫣与景柏蕴一直都有联系。
身为储君,景柏蕴自是清楚军饷之事有多重要,所以哪怕对文楚嫣心存芥蒂,在这件事上,他也不敢马虎敷衍。
而北疆之行,起初也确实一帆风顺。但直到马上进入北疆之前,果然发生了意外!
北疆离京城上千里,消息自然不会第一时间传回来。
即便是文楚嫣,都没能最快知晓结果是什么。但,即便没有任何信笺,文楚嫣却是第二个知晓的人。
至于第一个,当然是韩冬。
这日,从下人口中得知,韩冬突然莫名发了好大的火,甚至还把书房砸了之时,文楚嫣就知道成了。
由春桃搀扶着,匆匆朝前院儿而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的急着去开解韩冬呢。
刚一进院儿,还未进屋,便听到韩冬愤怒至极的咆哮:“滚出去!滚!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叫你滚出去!”随着怒吼,还有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接着,就是女人委屈的哭泣声。
文楚嫣眉眼暗了暗,一边在心中暗骂韩冬的废物行为,一边抬脚进去。
进去一看,果然一地狼藉,狼藉之上,封芸芸脸色苍白的,捂着被打肿的脸,呜咽的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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