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梭梭冷笑道:“婶子,你那假瘫我都给你治好了,快别装了吧!”

    打从一进屋,她就从各种不对劲的细节,发现这裴母的瘫痪就是装的。

    常年卧床的病人,谁能红光满面胖乎乎的?又是谁,把药瓶的标签全撕掉?

    后边她问裴静静她弟弟会不会回家,就是想确认。

    没别人在家,为什么还会有一碗冒着热气带着温度的饭?

    这会儿的裴母心里那个火大。

    她装了那么久瘫痪,这死丫头明明是第一次见她,那双眼怎么那么贼,竟然给她看出来了!

    好不容易躺平被人伺候这么多年,她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

    她干脆死赖在地上不动了。

    “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老娘瘫痪这么多年,要不是因为你胡搞,现在也不至于疼成这样!”

    “哎呦哎呦,疼的都不行了!静静快给俺拿药去!”

    还赖啊?

    白梭梭心中冷哼一声。

    “你那桌子上的药我可都看过了,药瓶上的标签全都撕了,就写个1234,你是怕静静发现,它们就是普通的维生素吗?”

    “你要真难受,我可以回家开上卡车,先拉你去县医院,他们要不能治,咱就去省城的大医院!”

    “就婶子你这啥都查不出来,还能瘫痪的人,八成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病例,哪个大夫感兴趣,我们就干脆把你留下。”

    “到时候大夫搞研究,愿意解剖解剖,开个膛啊破个肚的也都正常,你就忍着点哈!”

    “来,静静,先把你妈捆好,等我去开车过来带她去看病!”

    一听这话,裴母吓得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俺好了!俺才不去!”

    白梭梭眯着一双杏眼冷冷道:“你是好了?还是从来就没病?”

    听到这里,一旁的裴静静浑身都在颤抖。

    她木然开口,声音中愤怒和悲伤交织在一起。

    “娘,三年了,俺伺候你整整三年了。”

    “你说自己瘫了,说让俺不上学照顾你。”

    “于是俺就为你去退学,俺班主任都惋惜的很,因为俺一直是全校的第一名,是能考上高中的。”

    “现在俺要你说清楚,这么些年,你到底是不是装的!”

    眼看事已至此,裴母也装不下去了。

    “老娘就是装的怎么了?你一个丫头,本来就是个要伺候人的赔钱货,不伺候老娘就得伺候男人,老娘先让你练练怎么了?”

    “还有,一个死丫头考什么高中!那都是给你弟弟这样的男孩上的!丫头考了高中出来还得嫁人,浪费那学费干什么!”

    “老娘告诉你,现在给我老实麻溜地滚去做饭,俺还能勉强原谅你!不然,你就给老娘在外边跪着道歉!”

    裴静静满眼通红。

    “道歉?俺凭什么道歉?”

    裴母指着白梭梭,“你是俺闺女,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就得听老娘的!”

    “就一个外人撺掇几句,你就跟着她一起吓唬你老娘!俺身体这么差,要是真被吓出个三长两短,你就是那罪魁祸首!”

    “现在要还想回这个家,要么去做饭,要么就给老娘跪下道歉!”

    白梭梭看见,裴静静那双满是冻疮的双手,这会儿已经紧握成拳头。

    就在这时,院子里跑进来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看起来十一二岁的样子。

    “俺回来了!”

    跟裴静静的瘦弱不同,小男孩看起来营养很好,精壮精壮的,就连身上的棉袄看上去也要比裴静静的厚上一倍。

    白梭梭猜,他就是裴静静的弟弟裴强强。

    裴强强这时发现,一直瘫痪在床的裴母此刻竟然也站在院子里。

    他看上去十分惊讶。

    “娘,你怎么也站在这?俺姐不是在家吗?”

    白梭梭发现,原来他也早就知道裴母装瘫痪的事实,她忍不住心疼地看向裴静静。

    裴静静强忍着情绪,咬着牙问道:“强强,你知道咱娘没瘫,是吗?”

    裴强强看看裴母,又看看裴静静,直接走过去拉住裴母的手。

    “娘瘫没瘫又怎么样?百善孝为先,她既然需要你照顾,你就得照顾!不然,你就是不肖子孙!”

    裴母满意地摸着他的头。

    “你看,俺就说你一个死丫头上学没个鸟用!俺宝贝强强这才上了几年,都比你一个初中生懂的多!”

    “赶紧给老娘道歉!”

    裴强强被夸得开心,更是用命令的口气对着裴静静道:“听见没,咱娘说你呢!赶紧道歉!”

    裴静静浑身都在发抖。

    “好,俺给你们道歉。”

    说着,她冲进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了一把剪刀。

    裴母顿时一把护住裴强强:“你个死丫头要干啥!你还要杀人不成!真是反了天了!”

    裴静静冷笑一声。

    “不是要俺道歉吗?”

    “对不起,这么多年,俺就不该当你闺女!”

    说完,她一把抓起自己两个粗粗的麻花辫,直接剪了下去!

    白梭梭都看呆了。

    她知道古代有断发明志,但那都是对爱人的呀。

    就听裴静静继续道:“现在,这是当你闺女的头发,俺都还给你。”

    “俺照顾了你三年,这三年里端屎倒尿,挣钱养家,再大的恩情,俺也还够了!”

    “以后,你们过你们的日子,俺过俺的生活,互不相欠了!”

    说完,她拉着白梭梭就要走。

    目瞪口呆的裴母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拉住她。

    “什么互不相欠?你身上这棉袄还是三年前俺给你做的!给俺脱了!”

    一旁的裴强强也上来拉着裴静静的袖子。

    “娘让你脱,你就得脱!”

    白梭梭真没想到,这娘儿俩还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今天是冬至,又下着雪,外边有多冷可想而知。

    而裴静静已经气到双手一边发抖一边解棉袄的扣子。

    “住手!”白梭梭一个箭步,站到了裴母面前伸出了手。

    “之前我给静静那二十块,在你那吧?现在还给我。”

    裴母愣了一下:“我呸!那钱是给我治病的!凭什么还给你?”

    白梭梭冷冷道:“那钱是我给裴静静的工钱,现在我得要回来,因为我让她做的事,她没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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