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静的房间里,当她娓娓道来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时,杨鸣整个人有些震惊。
不仅是因为张志强的布局如此精准,更因为孙文令人意外的选择。
孙文竟然去刺杀张志强未果,然后又杀了周军,最后为了保护朱波而选择自杀。
这让杨鸣心情难以平静。
“为了一个‘大哥’赔上性命,到底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在杨鸣心里盘旋。
张静靠在阳台的躺椅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在夕阳下缭绕:“这次周军完了,不过李明那边,我还不知道我哥准备怎么解决。”
“那吴芳和朱波呢?”杨鸣坐在对面,目光专注。
“王海给吴芳求了情,我哥也不打算追究了。”张静吐出一口烟圈,“不过她想继续留在瀚海是不可能的了。至于朱波……”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周军的地盘和公司准备怎么安排?”杨鸣追问道。
张静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哥打算把周军的地盘一分为二,一半归瀚海,另外一半给项民风。”
“项民风?”杨鸣眉头一皱。
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是嘎东街道的大哥,以前也是瀚海的人。
当年和张志强一起打天下,后来自立门户,这些年一直保持着低调的作风。
“嗯。”张静点点头,“曼弄街道那边,一半归瀚海,一半给四眼。江北街道就交给项达利。”
“为什么不把所有地盘都吃下来?”杨鸣不解地问。
张静掸了掸烟灰:“纳市就这么大,公司要这么多地盘做什么?地盘多了反而难管理,有些地方根本赚不到钱。再说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杨鸣一眼:“树大招风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杨鸣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张经理,你什么时候去省城?”
张静将最后一口烟吸完,把烟蒂按进水晶烟灰缸:“明后天吧,我哥在那边给我买了套房子,让我过去看看。”
“那这次去多久?”
“看情况吧。”张静苦笑了一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张经理客气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杨鸣便起身告辞。
走出房间时,夕阳的余晖正洒在走廊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像一场梦一样,却又真实得让人心惊。
当他走下楼梯时,赵国正双手抱胸站在客厅中央。
“赵哥。”
“你跟我来一下。”赵国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就往门外走。
两人穿过铺着鹅卵石的庭院,来到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前。
赵国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一个黑色手提箱。
“这是给严学奇的钱,你到时候交给他。”赵国的语气平静。
杨鸣点头:“行。”
“对了,”赵国忽然顿了顿,“还有朱波,你也去处理一下。”
“处理一下?”杨鸣眉头紧锁,“怎么处理?”
赵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强哥的意思是,让你自己看着办,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毕竟你之前是他的人。”
“我看着办?”杨鸣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嗯。”赵国简短地应了一声。
杨鸣深吸一口气:“他现在人在哪?”
“北县童村。”
“行,我知道了。”
杨鸣提起那个沉甸甸的手提箱,走向停在别墅门口的本田雅阁。
拉开后座车门时,驾驶位上的冯朋转过头来:“杨哥,现在去哪?”
“先送我回趟家。”杨鸣靠在真皮座椅上,目光透过车窗看向远处逐渐暗下来的天空。
车子缓缓驶出别墅区,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
杨鸣的手搭在那个黑色手提箱上,脑海里却浮现出朱波的脸。
张志强把朱波的命运交给自己,这到底是信任,还是考验?
对于一个自己曾经的“大哥”,他该如何处置?
……
原本花鸡和大毛干掉冯斌有后就该立即撤离,但执法队的动作太快,一个小时内就封锁了全城。
两人不得不暂时躲在杨鸣的出租屋里,这几天足不出户,整日提心吊胆。
十几分钟后,杨鸣推开家门,将那个沉甸甸的黑色手提箱放在茶几上。
大毛像饿狼扑食般,急不可待地打开箱子。
当看到里面整齐码放的美钞时,他的眼睛瞬间发亮:“我日!还他妈是美元?”
“这些是强哥让我交给严哥的。”杨鸣说。
“张志强?”大毛咧嘴露出一个势利的笑容,“这家伙倒是挺上道的,这里有多少?”
“十万。”
大毛立刻掰着手指头开始计算:“那就是八十多万人民币?”
“差不多吧。”杨鸣点点头,“等你们走的时候,我个人再给你们二十万。”
“可以啊!”大毛咧嘴大笑,“这次老子总算没白忙活。”
“老杨,你那边就算了吧。”花鸡突然插话,语气中带着关切,“你现在也要用钱……”
“算你妈!”大毛立即翻脸,“你狗日的是哪边的人?”
花鸡脸色一沉:“冯斌有是老子亲手做的,你不过就骑个车……”
“哟!你这小狗日,现在还跟老子顶嘴了?”大毛眼睛一瞪。
“我不是那个意思!”花鸡强压着火气,“老杨和我们本来就是自己人,现在张志强都拿钱了,你干嘛还要拿他的?”
眼看大毛又要发作,杨鸣赶紧打圆场:“没事,就当我给你们的路费。你们这次自己多注意安全,回头见到严哥,替我问声好。”
被他这么一说,大毛总算闭上了嘴,但脸上依然带着不满。
杨鸣又说了几句轻松的话,缓和了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然后把花鸡叫到卧室。
卧室门关上,杨鸣转身看着他:“你现在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先跟着严哥吧……”花鸡耸了耸肩,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无奈。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槟榔,机械地剥开包装。
“那孙巧那边呢?”
“我给她打过电话了……”花鸡的动作顿了一下。
“说什么了?”
“我把她甩了。”花鸡咬了一口槟榔,故作轻松地说,但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抖。
杨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沉默片刻后,他轻声说:“行吧,不管怎么样,我会帮你照顾她。”
花鸡低着头:“或许等过几年,跟着严哥他们发了财,我会来找她。只要到时候她没嫁人……”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杨鸣点点头,随后把孙文的事情告诉了他。
花鸡猛地站起来,瞳孔放大:“文哥死了?!”
“嗯。”
“日他妈!狗日的!”花鸡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发白,“是不是张志强狗日的干的?”
“不关强哥的事。”杨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完后,花鸡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他的眼眶泛红,嘴唇颤抖:“日他妈!咋个会搞成这样?文哥……文哥对老子这么好……我……”
杨鸣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太难过,这种事情谁也没料到。”
“那朱波呢?”花鸡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芒,“他是不是也死了?文哥以命换命,要是他也死了,文哥岂不是白死了?”
杨鸣转身望向窗外,夜色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
他深吸一口气:“强哥没有为难他……”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花鸡急促的呼吸声。
槟榔变得苦涩,在口腔里蔓延,就像此刻两人心中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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