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董永瑞的喉结滚动间,一幕幕未来的场景在他脑海中闪过。
十几秒的沉默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的思绪来回拉扯。
最终,趋利避害的本能占了上风:“我愿意帮鸣哥您做事……”
这句话说出口时,他感觉自己的嗓子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
这个决定来得并非偶然。
在纳市的夜场圈子里,像盛源这样的金饭碗可遇不可求。
董永瑞太清楚离开这里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失去一份优渥的收入,更是断送了他在这个圈子里苦心经营的一切人脉和地位。
杨鸣来得太突然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有充足的准备时间,董永瑞可以布置许多后路:或是将场子里的流动资金转移,或是将手中的优质客源高价转手。
这些都能给他留下一笔可观的退路资金。
但现在,所有的如意算盘都在杨鸣的突然造访中化为泡影。
让他两手空空地离开,就如同让一只饿狼放弃到嘴的肥肉。
经过短暂的权衡,投靠成了唯一的选择。
当然,选择一旦做出,就意味着他必须彻底忠诚。
毕竟,这个年轻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那行。”杨鸣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银行卡,随手丢在董永瑞面前,“让财务把账上所有的钱都转到这张卡里。”
“所有?”董永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对!所有。”杨鸣的语气不容置疑。
“鸣哥,要是把所有钱都转走,场子恐怕……”
董永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回头想办法去银行贷款,继续运作就行。”杨鸣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别跟我说,你没有这方面的路子。”
董永瑞的脸色难看得像是吃了黄连。
“鸣哥,要是把所有钱都转走,到时候张总那边肯定不会放过我……”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杨鸣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空中打着旋儿:“这个你放心,我会安排人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出事。”
董永瑞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不甘都吞进肚子里:“行吧。”
在这个瞬间,一个心照不宣的交易达成了。
董永瑞很清楚,从今往后,他的命运就彻底绑定在了杨鸣这艘船上。
至于这艘船最终会驶向何方,已经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左右的了。
……
“日他妈!这狗东西,太他妈猖狂了!”
王伟的怒吼在豪华的客厅里回荡。
他一脚将价值不菲的红木茶几踹得歪斜,精心摆放的茶具在桌面上危险地晃动。
这种粗暴的举动,恰恰暴露出他作为一个黑道打手出身的本质。
张静端坐在定制的真皮沙发上,注视着这个在她眼中情绪过于外露的“合作伙伴”。
她微蹙的眉头暴露出一丝不耐,却又不得不维持表面的平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
“我他妈能不激动吗?!”王伟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明目张胆就把盛源给抢了!那可是我们翰海的场子!”
他刻意加重了“瀚海”这个词,试图唤起张静作为翰海继承人的责任感。
张静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一个盛源而已,他要就给他好了。”
“给他?”王伟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盛源一个月能赚好几百万,你就这么给他了?”
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你不是昨天还和副市长一起吃饭吗?你回头和他说一声,让他和执法队打个招呼,去把盛源给抄了。”
听到这个近乎幼稚的建议,张静投去一个充满怜悯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你刚刚也说了,盛源一个月能赚好几百万。现在虽然他把盛源抢了,但至少盛源还在,如果被抄了,就什么都打水漂了。”
她的声音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大不了,以后我们再抢回来就行。”
“以后?要等到什么时候?”王伟的质问里充满了不甘和焦躁。
张静放下茶杯,语气中终于带上了一丝严肃:“五号的案子还扣在我哥头上,执法队的眼睛都盯着我们。”
她停顿了一下,确保每个字都能传达到位:“我昨天和副市长吃饭的时候,已经打探过口风了。这一次,公司必须要拿出一大笔钱才能渡过这个关口。”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现在如果和他发生冲突,公司不仅会让执法队抓住把柄,还要投入更多的钱。要是打起来死了人……”
她没有说完,但话中的警告意味已经足够明显。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不必要的冲突都可能成为压垮翰海的最后一根稻草。
整个过程中,张静始终保持着大局观的冷静,而王伟则深陷在个人情绪的泥潭里无法自拔。
这种鲜明的对比,恰恰反映出了两人在权力格局中的位置和眼界的差距。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漫上张静的全身,她从沙发上起身,准备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执。
然而,王伟粗暴的动作打破了这个体面的告别。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蛮横的力道透过丝质衣袖,在她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一丝刺痛。
这个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不仅仅是对她身体的冒犯,更是对她作为翰海当前掌舵人地位的挑战。
王伟的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紧盯着张静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妒意:“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把杨鸣当你的老公?”
张静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冰冷地落在他钳制自己的手上:“把手放开。”
“你回答我!”王伟咄咄逼人。
张静的眼神骤然转冷,仿佛寒冬腊月的北风:“我再说一遍,把手放开。”
这已经不是警告,而是最后通牒。
她的气场瞬间展现出作为翰海实际掌权者的威严。
面对这股凛冽的气势,王伟终于意识到自己逾越了。
他犹豫片刻,松开了手,但嘴上仍不甘示弱:“你要知道,你哥是他杀的,你最好清楚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清楚!”张静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我做什么,用不着你教,也请你认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她转身离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出清脆的节奏,每一步都彰显着不容侵犯的尊严。
王伟站在原地,眼神逐渐阴沉。
从别墅出来,他几乎是跌坐进车里,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老五,去摸清楚董永瑞人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给我打电话!”
……
回到书房的那一刻,张静终于卸下了在王伟面前刻意维持的从容。
她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妆容也无法掩饰眼中的怒火。
这种被冒犯的愤怒不仅来自王伟粗鲁的举动,更源于一种深层的屈辱感。
张志强还在的时候,从未有人敢用这种方式对待她。
一想到哥哥,一阵钝痛从心底泛起。
但她随即将这份脆弱压制下去,用力咬住下唇。
现在的翰海就像一艘在暴风雨中飘摇的船,而她作为舵手,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一丝软弱。
王伟这个人,像一把锋利但不够灵巧的刀。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又不能与其撕破脸皮。
这种明知对方心怀叵测却不得不与之周旋的憋屈,如同一根细刺,深深扎在她心底。
她太了解王伟的盘算,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表面上是要帮她铲除杨鸣,实则早已对翰海虎视眈眈。
对方无非是要通过这场复仇来积累资本,最终将整个翰海收入囊中。
张静冷笑着坐在椅子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她已经开始暗中联系哥哥在省里埋下的那张王牌。
一旦那张牌散发余威,足以改写当前的困局。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那位大人物是否还愿意卖这个面子。
除此之外,王海这个曾经的法律顾问也是一个关键。
这个有着深厚人脉的律师,此刻选择了明哲保身的中立态度。
对于她的试探,始终保持着模糊的回应,既不明确拒绝,也不表态支持。
张静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派驻老家的手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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