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纳市道上,像鸡枞这样的小人物数不胜数。
他们如同城市阴影中的游魂,始终在社会的边缘徘徊,等待着一个可以向上爬的机会。
鸡枞原名张永生。
“鸡枞”这个外号,是他在纳市大桥一带混迹期间落下的。
那时他专门组织外来打工妹从事皮肉生意,靠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不知诱骗了多少无知少女堕入泥潭。
在周军还活着的时候,鸡枞曾经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头目。
那时的他,战战兢兢地依附在周军的势力之下,像极了一条摇尾乞怜的野狗,每个月按时上贡,从不敢有半点怠慢。
可周军的身亡,却让这条“野狗”看到了翻身的机会。
纳市大桥的真空地带让他尝到了甜头,很快他就在那片地区站稳了脚跟。
一些和他臭味相投的混混,也逐渐聚集在他的麾下。
这些人大多和鸡枞一样,都是道上的“无根之人”。
他们不属于任何大势力,也没有什么江湖地位。
但正是这种无所顾忌的心态,反而让他们的行事愈发肆无忌惮。
事实上,鸡枞这样的人在道上算不得什么人物。
他们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平日里也就敢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耀武扬威。
可最近这段时间,纳市地下势力的剧烈动荡,却给了这些“老鼠”们机会。
当大鱼们在深水区厮杀的时候,这些“老鼠”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在浅滩觅食。
曼弄车站就是鸡枞看中的一块“肥肉”。
这个每天人流量超过数万的交通枢纽,在他眼中就是一座待开发的金矿。
只是鸡枞这样的人,从来不懂得收敛和节制。
他们习惯了在阴暗处生存,一旦有了些许势力,就会迫不及待地露出獠牙。
这种人对规矩的无知和蔑视,往往会为自己招来祸事。
……
浓重的烟味在老旧的旅社房间里盘旋,夹杂着汗臭和廉价香水的气息。
鸡枞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纸牌的缝隙不时瞥向那扇挂着劣质锁扣的卫生间门。
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尖叫声,像是某种刺耳的背景音乐,时不时打断着他的思绪。
“又他妈一手破牌。”他把牌甩在桌上,烟灰随着手腕的动作抖落在油腻的桌面上。
这已经是他今晚输的第六把了。
纸牌上沾着的油渍在灯光下泛着微黄的光,映衬着他愈发阴沉的脸色。
卫生间里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让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去看看。”他冲着旁边的小弟抬了抬下巴,“别他妈玩过火了,把人弄死了麻烦。”
那个瘦小的男人点头哈腰地过去推开门,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潮湿气息随即溢出。
片刻后,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被粗暴地拖了出来。
昏暗的日光灯下,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和手臂上的伤痕。
“草!”鸡枞啐了一口,恼火地瞪着几个嬉皮笑脸的手下,“让你们玩,不是让你们往死里整。滚去别的房间,别在这碍眼。”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架起那个几乎失去意识的少女,像拖一块破布一样出了房间。
鸡枞用手揉了揉突然跳动的右眼皮,心里涌上一丝莫名的不安。
这种感觉他以前也有过,每次都预示着不太好的事情。
但他很快就把这种预感抛到脑后。
在他看来,现在的纳市就是一盘散沙,那些大哥们正忙着明争暗斗,哪有功夫管他这样的小角色?
想到这里,他抓起桌上的啤酒灌了一口,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
只是他没注意到,楼下的街道上,几辆车正悄然靠近。
……
杨鸣从宝马车上走下来时,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街区。
厢式货车里涌出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在这座破旧的旅社周围织起一张无形的网。
朗安从后备箱取出两根钢管,递给杨鸣其中一根:“鸣哥。”
金属的冰冷触感让杨鸣恍惚了一瞬。
他掂了掂手中的钢管,思绪不禁飘回了在沧西沙场的日子。
那时的他和花鸡,还是街头打打杀杀的角色。
如今再次握住这冰冷的武器,竟让他生出几分怀旧的情绪。
戴着白手套的兄弟们静静等待着杨鸣的命令。
之所以会戴白手套,主要是双层防范。
既是分辨敌我的标记,也是消除隐患的手段。
每个道上的人都深谙这种街头厮杀的规矩。
杨鸣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支烟,橘红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他深吸几口,将还剩大半的烟头随手弹在地上,点了点头。
这个微小的动作,瞬间点燃了这个平静的夜晚。
门口的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旅社。
大厅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破碎声。
那几面标示着纽约、东京时间的挂钟,在钢管的重击下轰然坠落。
前台两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被拽了出来,她们的手机在地上摔得粉碎,就像她们此刻脆弱的心理防线。
得知鸡枞的房间号后,一群人鱼贯而上。
楼道里回荡着沉重的脚步声,惊动了三层的几个混混。
他们挥舞着弹簧刀冲出来,却在见到对手的瞬间就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这哪是什么势均力敌的战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碾压。
这些跟着四眼打过大场子的老手,对付几个街头混混,简直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教训乌合之众。
十分钟后,杨鸣站在了鸡枞的房间门口。
屋内的纸牌和酒瓶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
鸡枞跪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已经挨了不少拳脚。
朗安站在他身后,钢管稳稳地顶着他的脊背,像是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死神镰刀。
“鸣……鸣哥……”鸡枞跪在地上,声音颤抖。
在他的江湖阅历中,像杨鸣这种年轻人,表面越是温和,骨子里往往越是狠辣。
此刻对方那张清秀的面孔,在他眼中反而成了最令人胆寒的存在。
杨鸣声音平静:“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鸡枞脸上闪过一瞬的茫然,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开始疯狂地扇打自己的脸颊。
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回荡:“对不起,鸣哥!我该死,我真该死……”
他一边打一边道歉,那种卑微的姿态,正是长期在社会底层混迹所磨练出来的本能。
“行了。”杨鸣轻声说道,这简单的两个字立即让鸡枞停下了动作。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鸡枞身上:“我今天来,主要是两件事。第一,让你手下那几个碰过女人的,在十一点之前去执法队自首。”
鸡枞如捣蒜般点头,额头的冷汗不断滚落。
在这个时候,任何多余的解释或辩驳都是愚蠢的。
这是黑道的生存法则,强者说话,弱者服从。
“第二件事,”杨鸣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从今天开始,曼弄车站是我的地盘。而你,以后就跟着我做事。这一点,你应该没什么异议吧?”
这句话在鸡枞耳中炸开,让他一怔。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的表情。
在他的意识里,像杨鸣这样的人物,应该是来清除他这种不安分的小角色,而不是收编。
但对方脸上平静的表情告诉他,这并非玩笑。
在这一刻,鸡枞敏锐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他在地下世界攀升的唯一机会。
就像每一个在阴影中求生的人一样,他深谙一个道理:有时候,一个明智的选择,比一百次亡命搏杀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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