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瀚海董事长办公室,王伟推门而入时带着一种随意,那种姿态像是在宣示某种亲密关系。
他径直走向真皮沙发,西装外套上还残留着街边小店的油烟气。
张静站在茶几旁,纤细的手指执起茶壶,水流冲击茶叶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王伟的手不安分地搭上她的腰际,那种过分的亲昵让张静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厌恶。
但她很快调整好表情,嘴角挂上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后天去趟伐木场吧。”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种刻意的亲密,“最近有批木材急着要出货。”
王伟靠在沙发上,姿态散漫:“派个人去就行了。”
“还是你亲自去比较好。”张静的声音带着暗示,“那边的负责人都是跟着我哥的老人,你去了好说话。”
“行吧。”王伟突然伸手将她拉近,呼吸中带着浓重的烟草气息,“你那个病怎么样了?”
他的眼神里带着赤裸的欲望。
张静巧妙地挣脱,动作看似自然:“医生说还得静养几天。”
她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条子:“对了,你要的钱财务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递出纸条时,她的手指刻意避开了任何接触。
而王伟接过条子时故意擦过她的指尖,那个瞬间,张静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
城西的废品收购站在午后显得格外寂静。
几只野猫懒洋洋地趴在堆积如山的废铁阴影中乘凉,阳光将金属映照得发烫。
一辆黑色奔驰缓缓驶入,轮胎碾过地上的碎石,惊起几只麻雀。
王伟从车上下来时,几个穿着休闲装的随从默契地分散开来,在院子里各自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这既是戒备,也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孔强江正在清点一堆废铜,看到王伟来时,不慌不忙地擦了擦手。
那个动作缓慢得有些刻意,像是在暗示某种心态。
“王总。”
“怎么回事?”王伟劈头就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这都多少天了?”
孔强江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后才开口:“王总,这事不太好办。杨鸣那边的防备很严,每天换不同的住处,身边还有一帮人轮流保护。”
“这些我不管!”王伟突然提高了声音,“当初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跟我说这些有用吗?”
“王总,你也是在道上混的人。”孔强江的语气依然平静,但眼神略显锐利,“这种事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您说是不是?”
“少他妈跟我打马虎眼!”王伟眼神一冷,怒骂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孔强江的手指微微颤抖,但脸上依然保持着表面的平静:“王总,我这也是为公司考虑。一旦动手,就没有回头路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你到底行不行?”王伟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不行我换人!大把人等着干这活!”
孔强江深深地看了王伟一眼,那眼神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三天,”王伟最终给出最后通牒,“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还完不成,以后你就别让我再看到你!”
孔强江站在原地,目送那辆奔驰消失在废品站的铁门外,手中的烟已经燃尽,只剩下一截灰白。
而他的眼神,也多了某种决断。
……
曼弄街道,一家不起眼的修理厂悄然改换了主人。
杨鸣选择这里作为新的落脚点,与其说是出于实用考虑,不如说是一种战略上的布局。
修理厂紧邻车站,宽敞的院落不仅方便车辆进出,更为某些不便张扬的活动提供了天然的掩护。
鸡枞带来的修理工已经在厂里忙碌起来,发动机的轰鸣声和金属的撞击声构成了最好的伪装。
杨鸣的办公室设在二楼,透过百叶窗能将整个院落尽收眼底,这种视野上的优势,正是他放弃写字楼选择这里的关键原因之一。
当朗安匆匆推门而入时,空气中还飘荡着机油的气息。
“鸣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张静那边来电话了。人手我都安排好了……”
“这次不用你出面。”杨鸣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坚定。
“不让我去?”朗安愣住了,“那谁……”
“让老孔带队。”杨鸣目光投向窗外,“专案组明天就到,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他停顿了一下:“你不觉得张静选的这个时机很有意思吗?偏偏挑在专案组来的第二天。这是明摆着要给我们下套。”
朗安若有所思地点头,逐渐理解了其中的深意。
“让老孔去,就算出了事,也牵扯不到我们头上。”杨鸣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八十万,让他自己安排。另外告诉他,只要这次的事情办成了,曼弄街道一半的地盘就交给他来管。”
朗安接过银行卡,手上的动作却有些迟疑:“鸣哥,王伟那个人不好对付,我担心……”
“我说了,你不能去。”杨鸣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如果这次行动失败,那也不是我们的问题。”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要是张静真的下定决心要除掉王伟,那这次的行动就不会有任何意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朗安长叹一口气:“明白了。”
杨鸣看着眼前这个追随自己许久的兄弟,语气中带着一丝柔和:“你最近少往这边跑,多去盛源那边转转。不管是员工还是客户的情况,都得摸清楚。将来要接手的话,这些都是必要的事。”
朗安站在办公桌前,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在这个习惯了用拳头说话的汉子眼中,那些虚与委蛇显然不是他的强项。
“鸣哥,我对盛源没兴趣。”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朴实的执着,“我就想跟着你。那些陪客户喝酒、说好话的事,我真的不在行。”
听到这话,杨鸣的目光有些复杂。
在道上,朗安这种赤诚的忠心难能可贵,但也正是这种单纯,让他也很头疼。
“你跟在我身边,一个月能拿多少?”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让你管盛源,是想给你一条更好的出路。现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在扩大,你天天跟着我,我也不好给你太多。给少了,你日子过得紧巴。给多了,下面的人又该有想法。”
杨鸣站起身,走到朗安面前,拍了拍这个兄弟的肩膀:“你也不小了,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多存些钱,总归是好事。”
这番推心置腹的谈话,实属罕见。
正是因为朗安的忠诚,才让杨鸣愿意放下那层老大的架子,说出这些平日里绝不会出口的肺腑之言。
朗安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我知道了,鸣哥。我都听你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仿佛终于明白了自己大哥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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