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乘风!”
就在许乘风尽情享受独处时间的时候,林忘突然蹑手蹑脚地出现在临时医务室门口。
陷入自我空间无法自拔的许乘风没有注意到林忘亲自到来。
而林忘也神色如常地与他打招呼,并没有因为许乘风肩膀上的纱布而过分关心,也没有因为许乘风的鲁莽而过分责怪。
平常地就和一个老朋友一样。
“乘风啊,别担心工程进度。”
“我不担心。”
“乘风啊,要注意安全。”
“我会注意。”许乘风的不耐烦几乎直接写在脸上,“林总,外面大家正在庆祝,那里更需要你。”
许乘风几乎是直白地将林忘往门外推,言辞中透露出一种疏离感和不加掩饰的自我封闭。
是一般人就该退避三舍了。可惜他遇到的是林忘。
然而林忘下一句话还是让许乘风破了防。
“乘风,来打羽毛球吧!”
许乘风目瞪口呆地盯着林忘,试图从他脸上找到开玩笑的端倪。可惜林忘脸上虽然带着笑,神情却是严肃认真的。
许乘风此时自怜自艾,陷入了自我封闭的怪圈,除了医生护士之外其他人极难接近。
这些开玩笑的话如果换了一个人——甚至是他的家人——早就被许乘风一通臭骂拒之门外。
可惜对方是林忘,既是许乘风的老板,也是他们一同经历过崇明岛之行,有过望水村共同经历的
许乘风只能苦笑,“林总,我这肩膀!”
林忘坚持,他笑得一脸灿烂:“没事儿,你不是还有另外一只手嘛!”
许乘风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但日后人们还是从便签纸中翻到了那天许乘风在日记中的心声,“当我因为下井受伤之后,我把自己封闭起来。
世人喧嚣,我只觉得他们聒噪。没有人愿意来看我,我也不愿意跟他们接触。
然而林忘不一样。
林总没把我当病人看——但很可能,他也没把我当人看。
在我肩膀受伤的时候,他极力邀请我打羽毛球!”
除了邀请病人打羽毛球,许乘风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老总不仅行事出人意料,而且深具毒舌本质。
一路上,在互相聊天的过程中,林忘忽然提到,“乘风啊,听到过刘丽坤的消息吗?”
许乘风面无表情,“没有。”
“他知道你受伤了吗?”
“这我不知道。”
“其实你受伤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回喀什总部了,我想刘丽坤应该是知道的。”林忘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不过她反应应该是,‘这关我什么事?’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工作之中。”
没错!许乘风默默地想着,这确实是符合刘丽坤行事风格的回应。
但事实上刘丽坤的反应比林忘所转述和许乘风自己所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在现代科技加持下,三号隧道施工队与喀什总部保持着顺畅的沟通,林忘也正是籍此掌握着公司的动向、把握公司运转的方向。
刘丽坤得到许乘风受伤消息并不比其他人晚上多少,细节上也大同小异。三号线是地脉通达公司目前的重中之重,所有信息都会被第一时间传递、研判。
可惜与好消息相伴的坏消息就没那么让人兴奋。
第一时间得到许乘风受伤的消息,刘丽坤着实紧张了几个小时。她知道许乘风离开公司本部,前往若羌施工现场多少有受到自己刺激的缘故。
对此也有些心存愧疚。
然而原原本本地得到许乘风受伤的情况之后,刘丽坤心中却是对许乘风不自量力的无奈和叹息。
总的来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想问许乘风,有必要吗?就为了证明自己。
通讯器抓在手中,思量许久,刘丽坤又放下了。或许不联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或许冷处理才是最佳的处理方式。
对于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刘丽坤也不明白自己的内心。
另一方面,得到明确答案的许乘风心中纷乱,不明白为什么林忘要把这些专门说给他听。
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是。
就在许乘风感觉自己要爆发的前夕,林忘带领他来到了临时搭建的羽毛球场。
林忘却一脸神秘,一脸揶揄,笑着催促许乘风赶紧推开门。
不知道林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许乘风伸手缓缓推开那扇门,发现往日明亮的羽毛球场内部却是一片漆黑。
“神说,要有光!”
刹那间,五彩的气球、绚丽的彩带映入眼帘。
这不是许乘风熟悉的羽毛球场,而是经过重新布置之后的温馨家园。
场地中间摆放着一个三层的生日蛋糕,上面插着代表36岁的蜡烛,闪烁着明亮的烛光。
墙壁上挂满了大家精心制作的生日贺卡,还有许多平日里共事的伙伴们站在那里,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齐声喊道:“乘风,生日快乐!”
许乘风一下子愣住了,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自己已经三十六岁了吗?
仔细想想,掐指算算,好像也没有错,默默地在望水村、在工地上奔波,好像并没有做出什么事,但却在不知不觉间虚度了时光。
只不过之前沉浸于懊悔与自怜自艾的情绪之中,许乘风甚至连轻生的念头都生出来了,又谈什么生日、忌日!
许乘风呆呆地站在门口,泪水瞬间湿润了眼眶。
这段时间因为意外受伤,他满心都是懊恼和无地自容,压根儿就忘了自己的生日这回事。
而此刻,看着大家如此用心地为自己准备这一切,说不感动是假的。
林忘的用心挚的情谊如同一股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涌进他的心间。
“走吧,今天三号线全线贯通,刚好也是你的生日。算是双喜临门。”林忘推推许乘风的后背,“一起庆祝吧,别让大家等太久了。”
“下午的庆祝仪式一切从简,大家就等着你的生日蛋糕充饥呢!”
林忘的话引发了大家的一阵哄笑。
抬起头,许乘风的目光扫过周围每一张真诚的笑脸。
那些平日里共事的伙伴们,有的朝他竖起大拇指,有的大声喊着让他快许愿吹蜡烛。
这一刻,他心里的阴霾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一点点拨开。
过往那些烦恼、那些自我怀疑,就像轻烟一样渐渐消散了。
或许他之前确实是钻牛角尖了,太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了吧。许乘风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有酒吗?”
“庆功宴哪儿能没有酒!”
“不醉不归。”许乘风脸上绽放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至于身上的些许伤痛,早就被他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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