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花坐了会儿,就起身准备回家。
林见夏想了想,又从屋里拿出了一块棉布的料子给她。
这棉布虽然赶不上的确良的布料那么紧俏,但自家用还是挺不错。
等到夏天拿来做两件短汗衫,又吸汗又透气。
“菊花婶子,这料子你拿回去。”
“你知不知道,王秋梅在乡下有哪些亲戚?”
之所以没有让秦知秋出面,一是怕影响他的工作。
二,也是怕王秋梅往乡下传信,打草惊蛇。
万一他们黑了良心,把宝珠咋样了。
那这闺女,可就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李菊花在这一条巷子住的久,跟左右邻居都说得上话。
托她去打听消息,是再好不过了。
李菊花也明白林见夏的意思,把那棉布推回去。
“见夏,你放心,婶子帮你去问问。”
“但这料子你拿回去,婶子也是当妈的,将心比心。”
送走了李菊花,林见夏用鱼汤下了一点面填饱肚子。
躺在床上,想到乡下的宝珠,心里头总酸酸的。
睡不着,就起身干起了活儿。
接宝珠回来是正事,赚钱也是正事。
上回借的秦知秋的钱还没还,以后也得养三个孩子,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忽然看到李菊花没收的棉布,想到了什么。
忙活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她做了几张手帕和头花。
把这东西放进小皮包,用冷水洗了把脸出了门。
她去了一趟绵市第一医院,找医生打听了一下王秋梅的情况,确实是感染挺严重。
就算好了,估摸着也会影响以后的行动能力。
她又去病房看了一眼,短短几天功夫,王秋梅就瘦了一大圈。
脑袋上包着纱布,不像是装的。
从医院出来,她买了个肉包子对付了一口。
去了国营商场,找了个柜台,拿出自己做的手帕和头花,问他们收不收。
跑了好几个柜台,人家一听她不买东西,是搞推销的,也没了好脸色。
“女同志,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啥年代了?”
“搁十年前,这玩意儿可能是稀罕物,现在?你看看,我这儿可不少。”
因为手帕和头花没啥利润,所以摆在柜台一角并不打眼。
林见夏看了一眼,笑了笑。
这些手帕都是工厂流水线上裁剪出来的,没啥新意。
她做的手帕连边边角角都被绣得整整齐齐,上头的花色,梅兰竹菊,各有不同。
头花更是做得精巧,每一个都不一样。
比那些灰扑扑的头绳,好看不少呢!
她虽然是错过了这十年市场的发展,但当初跟着外婆长大,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外婆年轻的时候留过学,既接受了国外新派的教育。
也保持着对华国传统文化的尊重,一手绣活儿更是没得说。
只可惜,经历了那个动荡的年代。
除了把一手手艺交给她,其他的什么都没留下来。
她想着要做生意,就先从这些小物件下手。
毕竟现在她还要照顾孩子,实在抽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做衣服。
等到宝珠接回来,情况稳定了,她再慢慢放手大干。
那天跟秦知秋在商场看过,她觉得这些小物件还是有市场的。
只是看,能不能抓住。
林见夏收回目光,还想说服一下柜台的营业员。
“有是有,可没我做的好看啊?”
“要不,您让我放在这儿卖卖试一试?”
“挣的钱,我给柜台分四成?”
那营业员满脸不耐烦,挥了挥手。
“你当咱们这儿是菜市场啊?去去去,别耽搁我做生意。”
从商场出来,已经快中午了。
林见夏无奈叹了一口气,只能先回家。
路过李菊花家门口,刚好碰上她闺女汪兰兰。
汪兰兰还记着林见夏上回帮她的忙,感激的不行。
“见夏姐?你吃饭了吗?来我家吃一口呗?”
林见夏赶紧摆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用不用,我还得给我家秦简做饭,回家吃呢!你这是去干啥?”
汪兰兰撩了撩自己乌黑的头发,咬住手腕上的橡皮筋准备扎个马尾辫。
“我赶着去团里排练,这两天都不回来。”
林见夏一听,忽然想起了上次李菊花说过。
汪兰兰在文工团跳舞,文工团都是些年轻的女同志,每月工资有好几十块钱呢,又爱漂亮。
对这些好看的东西,接受度肯定高。
她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发圈,递给汪兰兰。
“用这个吧!我自己做的。”
汪兰兰一看到那发圈,眼睛都亮了。
“呀,可真好看,见夏姐,你手真巧。”
她用发圈绑了个马尾辫,对着门口的玻璃照了照。
阳光下,那些珠子熠熠生辉。
汪兰兰年轻自然是爱漂亮的,跟林见夏道了个谢一蹦一跳的走了。
屋里的李菊花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汪兰兰那背影,不由好笑。
“这丫头,真是一点不害臊。”
“见夏,你以后别给她做这些了。”
林见夏笑了笑:“不碍事,反正我也做着玩,菊花婶子,我也给你一个。”
说着,她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发圈。
这个自然不是汪兰兰带的那种打眼的款式,就是一个黑色的绒布发圈,还绣了一些图案,简洁不简单。
李菊花年纪大了,头发已经掉了许多。
平时用橡皮筋绑着,就一丁点。
她自己都寻思着要不要干脆去剪短,可林见夏这发圈给她带上去,把头发往里一收。
看上去头发鼓鼓的,可好看了。
“哎哟,见夏,你看你,这多不好意思啊?”
李菊花说着不好意思,手却不停的摸着自己的头发,显然很满意。
“哪儿的话?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给你拿两个发圈都不收?”
“那以后,咱还是别来往了。”
林见夏故意板着脸,要回家。
“嘿哟,你这小丫头,挤兑谁呢?知道了,谢谢你啊!”
李菊花拉着林见夏的手,要她进屋。
冷不丁,外头有个婶子咳嗽了一声。
“哎嘿……”
两人一听,都回过头看去。
林见夏一眼就认出,那婶子是那天被秦简砸了窗户的人家。
李菊花显然也认了出来,哼了一声。
“老段家的?你吞了个癞蛤蟆?在这恶心谁呢?”
梁攀娣不满的皱眉,没好气道。
“老汪家的,怎么说话呢?癞蛤蟆是能吃的?”
“算了,我不找你,我找她。”
她指了指林见夏,目光落在林见夏布袋里的发圈上。
“我看你在这给了她家两个发圈,还有不?给我两个?”
“上回你家小子砸了我家玻璃,这账我还没跟你算了。”
言下之意,就是给她两发圈,这事儿就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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