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言制出来的盐果然要比收回来的私盐好不少。
不仅卖相上看起来要洁白了不少，吃起来也不会有那么多泥沙杂物硌牙。
要是拿出去卖，肯定能比原先的私盐卖得价格高！
但是还没等她说话呢，细细品味的她忽然发现了异样。
她身旁的刘伯刚刚也捏了一小块盐细细舔了几口试味。
他的脸色从同样从一开始的惊喜，很快又露出了些许迟疑，逐渐有种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晴按捺下最初的欣喜激动，朝管家刘伯问道：
“刘伯，我瞧你似乎有话要讲，是这盐有什么问题么？”
刘伯恭敬地点点头，佝偻身子应道：
“大小姐，陈公子提炼的这些盐虽然比市面上的私盐洁白纯净了许多，但吃起来仍然带着很明显的苦涩味，只能勉强算是精盐。”
“十年前我跟着老爷在京城时，曾有幸品尝过真正的雪花盐，那可真是粒粒雪白如细沙，入口后除了咸味外再无其他异味！”
一旁神采奕奕等着他们评价的楚瑶闻言愣住了。
忍不住瞪大双眼追问道：
“这盐的味道都已经这么鲜了，居然还不算是雪花盐？”
楚晴摇了摇头，出声解释道：
“小妹你当年还小没什么印象，我也记得这并不是记忆中雪花盐的味道。”
“这种档次的食盐放在京城叫做二等精盐，价格虽然是要比平头百姓食用的盐贵上不少，但也还达不到雪花盐的昂贵天价。”
“不过若是制作简便的话，倒也不是不能一试……”
楚晴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陶锅问陈立言：
“熬制这样一份精盐，得耗费多少粗盐？”
陈立言下意识想说四五百克。
但又想到古代现代的计量单位有不同，怕交流产生误会。
于是干脆右手手掌并拢，虚托出一捧大小，示意道：
“这一锅能煮两斤多的水，我放了将近这么多的粗盐进去。”
楚晴一瞧，才刚舒展的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
旁边的刘伯干了一辈子的活，哪怕只是眼睛一瞥，也大致能判断出使用分量：
“你这一捧少说也有十二三两，居然才制出来这么些二等精盐？”
刘伯赶紧上前，抄起木勺使劲刮擦陶锅锅底。
等到把所有熬干结晶的食盐聚拢成一堆后。
他目测片刻，满是失望地扭头汇报道：
“大小姐，这要是大量提炼，咱们收回来的盐怕是会损耗掉一半以上！”
“可哪怕是在京城繁华之地，这二等精盐的价格也不过就比普通食盐贵上一倍多些而已，咱们卖盐还不能走正经渠道……”
刘伯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楚晴已经听懂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渠道，二等精盐比普通粗盐的卖价要高一倍多些，陈立言提纯出来还有一些赚头。
可偏偏他们卖的是私盐！
什么是私盐？
私下里偷偷制作运输销售，没有官府正当盐引条子的盐！
简单举个例子，官府从盐农灶户手里收上来盐是两文一斤，卖到市场上时的价格就变成了十五文。
不仅盐农们辛辛苦苦赚不到几个钱，老百姓买盐也非常贵，利润全被盐税和贪官赚走了！
而私盐贩子到处下乡去收盐，能给到四文一斤的好价钱。
苦哈哈的盐农们干一样的活，能赚到比卖给官府更多的钱，自然也乐意卖给这些私盐贩子。
回头贩子再加高几文钱卖给大城市里的收购商，从中赚取一笔倒买倒卖的差价。
大收购商们有钱有势有能量，将便宜进购的私盐混进官盐里头一起往外销售，也有空子可以赚上一大笔利润。
白云寨这群山贼干的活计，其实说白了就是吃差价！
或许市面上两种盐能卖出高于一倍的价差，但他们靠倒买倒卖是肯定赚不到这么多的。
总体计算下来，提炼这种精盐又搭工又搭人，还要耗费更多的成本！
楚晴摇了摇头，言语中十分惋惜：
“你这盐其实算不错了，就是可惜我们没渠道赚这份钱。”
倘若他们不是偏处一隅的小股山贼，而是势力庞大的盐商巨贩，这笔生意精打细算下来就有钱赚了。
可他们人少钱少货量又少，根本就谈不出什么价格，辛苦忙活一通可能还不如直接卖最普通的粗盐赚得多！
而陈立言听完刘伯的解释后。
眉头一挑，当即发问道：
“如果我能提炼出最顶级的雪花精盐，又能卖出什么价格？”
刘伯一愣，也没当真，随口就应道：
“若是真正的雪花精盐，一斤少说也能卖出三斗米的价格。”
“就算是在富庶多盐的江南一带，一斤起码也价值两百文以上！”
陈立言听完，双眼瞬间就亮起来了！
一斤盐三斗米？
这兑换比例简直夸张！
一斗米起码有个十几斤吧？
而一斤雪花盐能换三四十斤米！
这简直是天大的暴利！
陈立言心里清楚自己距离成功就只是欠缺一步之遥！
只要能把蒸馏出来的盐晶里的钙镁钠那些元素尽可能过滤掉，做出来的就是没有异味的顶级雪花盐了！
但要怎么提纯出来杂质，陈立言只是依稀有点印象，难以一时全部回忆起来。
他需要一些时间，好好回忆当年学过的化学知识才行。
陈立言看着皱着眉头满是惋惜表情的楚晴楚瑶两姐妹，试探着开口说道：
“要是你们能给我充足的物资材料，再多给我些时间好好研究。”
“我有把握能做出你们要的顶级雪花精盐！”
楚晴一听，下意识惊喜道：
“此话当真？”
“当真！”
陈立言目光深邃坚定和她对视。
这种关键时刻，他必须体现出自己更大的价值才行！
要不然光凭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二等精盐。
陈立言始终觉得自己在山寨里的地位可有可无，性命安全难以得到保证！
必须让自己具备无可替代的顶级价值，才能在山寨里获得其他人的重视，争取到更好的地位待遇！
楚晴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立言看了许久。
最终从陈立言眼睛里看出了他的自信。
如果是为了邀功故意吹嘘，那他面对自己的审视目光时多少会有几分心虚。
可陈立言眼神一直很坚定，显然他是真的有信心！
楚晴稍一沉吟，当即拍板：
“好！你缺少什么尽管开声，我会让人尽可能为你寻来！”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弄出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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