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孟氏忽然开口,“你去库房收拾一下,把凤琳琅的嫁妆单子拿出来,依照单子一一补齐。”
嬷嬷有些思虑,不知如何开口。
孟氏看出她的犹豫,摇头道:“无妨,先从我的体己钱里边儿拿出来,若是再少,就瞒着老爷偷偷借点。”
“还有,萧寒迟送来的聘礼,也都原样返回。”
陆府名下的铺子不少。
只要度过这几个月,就能正常运转。
孟氏虽然心痛,但看今日的情况也知道,如今只能仰仗陆锦瑶。
希望真如她所说,沈鹤辞有一番大造化吧。
……
陆挽棠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看书的萧寒迟,欲言又止。
萧寒迟察觉到她的目光,频频抬头,她却都及时收回。
几次想开口问她,可看她紧绷的身子,萧寒迟便歇了心思。
他佯装不知,二人一路无话回了将军府。
直到踏进屋门,陆挽棠才斟酌着开口。
“今日之事,多亏你及时出手相助,要不然我……”
她当然可以跟陆府翻脸,顶着不敬师长,不守孝道的罪名,将凤琳琅的嫁妆和骨灰强抢过来。
但如此一来,只会惹来一身骂名。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再离开这里。
凤琳琅一生和善,断不该人都没了,还要背上这种骂名。
所以,萧寒迟的出现解决了她的难题。
对此她还是心怀感激的。
萧寒迟面色不显,只低声道,“这种事情你应该早些知会我的,将军府又不是无人可用。”
他并不是在埋怨陆挽棠,而是责怪自己。
若他今日没有及时赶过去,陆如璋手里的鞭子,就要落在她身上。
她从小被灵虚道人宠着,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陆挽棠顿了顿,方才点头。
气氛再度陷于尴尬。
陆挽棠摆弄着自己的衣角,总感觉应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思来想去,便问道,“对了,将军不是率兵出征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奸细一事多亏她提醒,而且既然已经解决,确实该向她明言。
可萧寒迟刚要开口,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突然从脑海炸开。
他下意识捏住太阳穴,痛苦地低头。
“将军!”
陆挽棠吓了一跳,连忙凑过去,扶着他躺下,“你怎么了?”
“不碍事,老毛病了。”
萧寒迟双眸紧闭,压抑着痛苦,“你先出去吧。”
他的头疾时好时坏,发作起来痛得深入骨髓。
那景象过于狼狈,他不想让陆挽棠看到自己这一面。
陆挽棠飞快地上前,“将军,让我看看。”
话落,快速拉过萧寒迟的手腕,探脉。
不消片刻,便有了结论。
萧寒迟的头疼之症,应是带兵打仗时气候不定,凉气入体所致。
军医只会处理一些外伤,对这种病症并不擅长。
这才落下病根。
她捧着萧寒迟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将军别动,我给你按一按,可以缓解一二。”
萧寒迟本想拒绝,她的纤纤玉指已经插入他发间,轻轻按摩着头皮穴位。
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一滞,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身后便是少女身上的甜香味,她向下弯着身子,刚好能让自己看到她莹白小巧的鼻尖。
以及红润的唇瓣。
萧寒迟呆呆看了片刻,竟未发觉,疼痛已渐渐止歇。
“将军,怎么样,好点没有?”
得不到回答,陆挽棠低头,才看到萧寒迟炙热的眼神。
她有些不自在,干脆用手轻轻抚过他的眼睛,“将军先闭目养神,我马上就好。”
温热的呼吸顺着头顶划过,萧寒迟有一刻的僵硬。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萧寒迟轻咳一声,“你还会医术?”
“师父所学杂深,我们师兄弟姐妹得他老人家教诲,都各有所长,医术已经是最不出挑的一种了。”
想起师父,陆挽棠嘴角微微上扬,“将军,不知你可曾记得吗?从前你救我的时候,师父还想给你疗伤。”
“哪里想到你小小年纪犟得一头牛一样,死活不从,还把他老人家惹急眼了。”
清脆的声音带着点点雀跃,鲜活又生动。
萧寒迟没插言,任由她说。
陆挽棠喋喋不休,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山洞。
直到按摩完,陆挽棠才回神,略有些抱歉地看向萧寒迟,“这些你可能都忘了,是我一时意动,才……”
少女突然不说了,萧寒迟心底漫过浅浅的失落。
“没忘。”
萧寒迟轻轻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会忘呢?
年仅六岁的小姑娘,一张小脸灰扑扑的,但眼睛却亮得吓人。
萧寒迟嫌她聒噪,本只想让她闭嘴,但她却说她要死了。
更没想到,她居然就是母亲给自己定的娃娃亲。
萧寒迟咬牙切齿,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小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她未来的夫君,还晕了过去。
他只能想办法带她离开。
一路的跌跌撞撞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觉当时,陆挽棠微弱的呼吸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攥动了他的心弦,让他十几年来念念不忘。
喉结滚动一下,萧寒迟移开目光,重复了一遍。
“我记得很清楚。”
陆挽棠疑惑地歪头问,“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这……
萧寒迟沉默了。
萧家的后辈自生下来就肩负着捍卫国家的重担,当年他随父亲一走数年,再回京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
若非自己与陆挽棠的婚约支撑着他,他不知要困苦多久。
但这些说出来,也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萧寒迟垂眸,含糊道:“有事耽搁了。”
也是。
哪有那么多一眼动心。
陆挽棠心里不是滋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想偏了。
她站起身来,主动伸出手,“你身上应该有陈年旧伤,我帮你治疗一下,可好?”
她目前没有什么能够给萧寒迟的。
替他治伤,也算偿还的一种方式。
萧寒迟没拒绝。
陆挽棠权当他答应,上手扒开了他的衣裳。
因常年习武而健壮有力的身躯,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面前。
陆挽棠一时有些不知道应该往哪里看。
褪去医者身份,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姑娘家。
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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