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一时犯了难。
这种事不好大张旗鼓，她干脆寻了几个泼皮无赖去查。
万一东窗事发，也好有人担责。
但如此一来，消息的可靠性的确就没了保证。
“既然不确定，那就再查。”
孟氏将茶盏重重地磕到桌上，暗暗咬牙。
鬼医可是她荣华富贵的关键人物，不能有半分的闪失！
嬷嬷连连应是，走得飞快。
不多时，陆府后门悄然打开。
一个面容普通至极的丫头顺着墙根离开，一路警惕。
最终进了一个小巷子。
巷子里坐着一个跛脚男人，浑身脏污，眼也瞎了一只。
看见来人，男人一脸不耐道，“又来做什么？上次不都已经跟你们说了吗？”
“我们家夫人向来警惕，所以求您再去打听打听，看看那鬼医是不是真的会前往庙会。”
小丫头赔笑，挖空了心思求他。
“真是麻烦。”
男人磕了下酒壶，面无表情地伸手。
意思很明显。
小丫头心领神会，递过去一锭银子。
男人掂量两下，漫不经心地抬头，“实话告诉你，那鬼医跟我有些交情，我这酒壶就是他送我的，他这人不信钱，只信佛，所以那庙会他必然会去。”
说着，男人悠哉地翻了个身，“酒壶你拿回去给你家主子鉴别，这要是还不信，那就随便吧。”
小丫头还欲再言，但对方已然什么都不愿意多说，只能拿着酒壶千恩万谢地告辞离开。
待她走远，陆挽棠才慢慢从阴影中走出。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堆笑，“小的做得没错吧？”
“做得不错，若是她们再来，你就像今日这般打发了她们。”
陆挽棠随手丢出一袋银子，看向摘星，“回府吧。”
摘星一脸崇拜，小跑几步跟上，“小姐是怎么知晓孟氏还会再来查探的？”
“孟氏生性多疑，又为人谨慎，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必然会反复查探。”
陆挽棠随意开口，缓步上了马车。
得亏孟氏身为内宅妇人没有更多的消息渠道，不然她也得多费些功夫。
过了今日，孟氏必然会对此深信不疑。
好戏就要开场了。
陆挽棠收敛心绪，闭目养神。
……
孟氏得了消息，喜不自胜。
“如此最好，你现在速速带人告知锦瑶，务必要快！”
嬷嬷连声应是，转身要走。
“慢着！”
孟氏眼珠一转，颇有些肉疼地打开梳妆盒。
为了凑够凤琳琅的嫁妆，她卖了许多自己值钱的首饰，眼下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
咬牙挑选半天，孟氏拿起了压箱底的那套鎏金红宝石珍珠头面。
“你带着这个一同去，沈府门楣高，锦瑶过得怕是捉襟见肘，让她运转运转也是好的。”
嬷嬷一惊，连忙劝阻，“这可是老爷给夫人的聘礼……”
“这又有何妨？”
孟氏移开视线，“往后陆府还得仗着沈家，只有锦瑶坐稳了那个位置，我们才有出头之日！”
她的心思全被未来的荣华富贵填满，听不进半点劝阻。
嬷嬷只能应了，亲自前往沈府。
沈鹤辞今日不在府上，陆锦瑶也算是有了喘息的功夫。
一听说家中来人，陆锦瑶满心欢喜，亲自去了外头迎接。
但沈府家丁怎能让她轻易带人进去？
“世子夫人，这老奴也没个身份证明，如何能看出是陆府之人？”
门房王二刻意挑刺，一双眼睛贼溜溜地转。
陆锦瑶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心里愤愤不平。
这刁奴真是晦气，刻意挑着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自己好歹也是侯府的主子，轮得到他在这里置喙？
陆锦瑶轻咳一声，有意在王嬷嬷面前展示自己的威严，径直板起脸来，“陆府的人我自然认得，难不成连我的话都没用了不成？”
王二见她不上道，态度冷淡下来，“沈府有沈府的规矩，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世子夫人既然嫁进来了，就该守规矩。”
言罢，他直接松开了手。
眼见大门马上关上，陆锦瑶只能在头上摸了半天，忍痛拔了根簪子下来。
“是我不懂事了，劳烦行个方便。”
王二挑剔地打量半天，才不情不愿地点头，“行吧，那就下不为例。”
陆锦瑶面子挂不住，不顾王嬷嬷欲言又止的眼神，匆匆把人拉回了自己房里。
“小姐，你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呀？”
王嬷嬷心疼道：“要不要老奴回去禀告夫人？”
陆锦瑶好歹是被娇宠着长大的。
怎么能受这委屈？
陆锦瑶眼神黯淡，想了想又摇头，“此事不便与外人多说，嬷嬷只需知晓我过得好就行了。”
怕王嬷嬷自作主张，陆锦瑶迅速补充，“千万不要告诉娘亲。”
若是孟氏得知她如今不得宠，那肯定会再掂量掂量。
她现在算得上孤家寡人，可不能再损失陆家这个助力。
王嬷嬷叹气，默默点头。
陆锦瑶心思一转，巧妙地引开话题，“对了，母亲派你来，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王嬷嬷受她提醒，言归正传道：“小姐，鬼医会在过几日的灵隐寺庙会上出现，小姐可以寻个契机过去。”
陆锦瑶心心念念几日的消息终于有了回音，也顾不上旁的了，再三询问几番。
王嬷嬷对答如流，“已经核实过了，保准万无一失。”
陆锦瑶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
只要寻到鬼医，沈鹤辞的腿就有救了。
她的荣华富贵也就唾手可得了！
上辈子陆挽棠所拥有的一切，全都将变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我知道了，你去回禀娘亲，让她也一同前往。”
陆锦瑶压抑不住惊喜之色，又骤然听闻孟氏送了头面给自己，越发欢喜。
送走王嬷嬷，陆锦瑶久久不能平静。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个好消息告知沈鹤辞。
“来人！来人！”
陆锦瑶大喊几声，只有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小丫头不情不愿地进屋。
陆锦瑶也顾不上那么多，急切道：“世子回来了吗？”
小丫头一脸敷衍，讷讷几声，“刚回来，应该在芙蓉姐姐房里呢，夫人过去寻吧。”
芙蓉是沈鹤辞刚纳进来的妾，眼下正得宠。
若是贸然打扰，必定少不了一顿家法。
陆锦瑶犹豫不决。
小丫头一脸嫌弃，“听说世子今晚约了旁人，夫人要是想去就快去，晚了可就见不着世子的面儿了。”
陆锦瑶被她一激，当即下定决心，迈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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