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医术当真是出神入化,不愧鬼医之名。”
平阳郡主轻笑着拍了拍陆挽棠的肩膀,“等会儿还有素斋,现在排队怕是来不及了,我们先回去吧。”
好不容易来了,陆锦瑶的戏还没开始唱,就这么离去如何能行?
陆挽棠摇头,故作娇羞道,“将军不知去了哪里,我还有东西要给他,所以……”
她不经意间露出了袖子中的平安符,让平阳郡主看了个分明。
平阳郡主只当她是女儿家心性,捂嘴笑道:“好好好,那我先回去,你也莫太迟了。”
说着,她搭上身旁嬷嬷的手,从容转身。
陆挽棠松了一口气,站到树荫底下,悄悄地观察着陆锦瑶的表情。
陆锦瑶看起来心神不宁,频频环顾四周。
陆挽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觉那里是上山的另一条小路。
怪不得沈鹤辞到现在还没现身啊。
陆挽棠了然,又往后站了站。
没过多久,沈鹤辞的身影终于从那条小路上出现。
陆锦瑶顿时大喜过望,快速走过去,凑到他耳旁低语几句。
沈鹤辞面容平静,“当真有这么玄妙?”
陆锦瑶点头如捣蒜,生怕他不信,绘声绘色地复述了刚才的情景。
陆挽棠清楚地看到了沈鹤辞脸上的狂热,心下安定。
两个人都上钩了。
那就只等好戏开场了。
杳杳钟声适时响起,浑厚中带着质朴。
江别尘闻声意动,站起身来,抱歉道:“今日义诊到此为止,各位请回吧。”
众人哪能同意,纷纷出声挽留。
可小沙弥们纷纷出现,客气地指引大家前往厢房用斋饭,直接打断了这一切。
灵隐寺素斋乃是一绝,采用最好的山泉水制成,说是难得的人间美味。
众人就是再不满,也得三三两两地回去。
江别尘遥望了一眼陆挽棠,提起药箱便走。
陆挽棠怕陆锦瑶和沈鹤辞发现自己,没等他们转身,迅速离开。
刚踏进厢房,陆挽棠就发觉眼前人的表情不算太好。
“你怎么才回来?”
萧寒迟抿唇,一双眸子静得吓人。
他回来之后迟迟不见陆挽棠,派人打探。
才知陆挽棠竟然站在树下,看了那鬼医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方才他也见了那鬼医,自然知晓那人的皮囊如何。
萧寒迟不得不承认,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她不是喜欢沈鹤辞么?
是了,那鬼医也是沈鹤辞一般温文尔雅的皮相。
跟他这等五大三粗的男子自是不同。
陆挽棠若是知道,这京中第一美男子竟是用五大三粗来形容自己,只怕要笑岔气了。
她只知现在的萧寒迟看起来心情不虞,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便循着之前的借口,轻笑道:“本来想寻你的,只是人太多了,根本找不见你的身影。”
说着,陆挽棠转头,见没有平阳郡主的身影,心下疑惑,“婆母对斋饭心心念念,怎么临到时间还不来?”
她神情自然,恍若半点都没察觉到自己的情绪。
萧寒迟不自觉地捏紧茶杯,只当是自己想多了,不言不语。
倒是立于一旁的摘星匆匆上前,冲陆挽棠挤眉弄眼。
她方才一直在这里,自然清楚萧寒迟的异常从何而来,只盼望她家小姐能够看懂自己的暗示,快些哄着将军点。
但这完全是白用功。
陆挽棠迷惑不解,“你这是……”
摘星扶额,当着萧寒迟的面不好多说。
正思索如何巧妙地告知陆挽棠时,突然发觉平阳郡主踏进了房门。
“母亲。”
萧寒迟行礼,让人送上热茶。
“怎么还站着?”
平阳郡主瞧了眼陆挽棠,伸手将人拉到椅子上坐下。
不经意瞥了眼萧寒迟,平阳郡主迟疑道:“你怎么没佩戴……”
但这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小沙弥推门而入。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根本无人深究平阳郡主未说完的话。
“几位施主,有礼了。”
小沙弥手上的托盘上摆放了几碗素面,微微行礼后,他主动伸手将面依次摆放到桌子上。
清汤做底,香菇和春笋色泽鲜艳,与翠绿的青菜一同摆放其中,莫名让人食指大动。
“此面可续,只要施主不浪费就好。”
小沙弥低眉顺目,并不直视房中女眷,落下寥寥几字后便转身离去。
“平素都说灵隐寺的斋面大有来头,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平阳郡主感慨一声,“若非去年被琐事困扰抽不开身,合该早来上这一遭的。”
言罢,她摆手,“都不必拘束,尝尝吧。”
陆挽棠点头,主动端起面来。
里头应是加了几种药材,陆挽棠轻嗅几下,便了然于心。
以山泉水和鲜笋菌菇做底,辅以药材添味,难怪既好吃又健体。
不出意外,这灵隐寺的住持应该也通药理。
心里思绪百转,落在面上就成了迟迟不动筷。
平阳郡主心细如发,轻声道:“若你不喜,回去再用些旁的也无妨。”
陆挽棠闻声回神,“此面珍贵,我只是想细细品味一番,有劳婆母挂怀。”
言罢,她从容挑起面来,慢慢咀嚼。
面条看着极细,但吃到嘴里却很筋道。
陆挽棠眼神一亮,知晓没有旁人在此,索性就放开了肚子,一连用了两碗。
平阳郡主见状只是欣慰一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萧寒迟在一边看着,眸光柔和不少。
回想起自己那失了分寸的样子,隐隐有些自责。
“见你爱吃春笋,这些也一并给你吧。”
萧寒迟有些笨拙地示好,仔仔细细地观察陆挽棠的表情。
陆挽棠犹豫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平阳郡主。
平阳郡主只管捂脸笑,冲陆挽棠眨了眨眼。
揶揄之外是专属于长辈的关爱。
陆挽棠脸上微红,主动送上碗,接受了萧寒迟的好意。
品尝着笋,陆挽棠忽地想起来上一世。
她嫁给沈鹤辞后,吃穿用度都要以周氏和沈鹤辞为先,但二者有意苛待她,常特意嘱咐厨房减少分量。
腊月寒冬,大雪封路,她受制于礼教和胁迫,有一身能耐无处施展。
若非后来小惩大诫震慑了厨娘们一番,恐怕至死都难吃一顿饱饭。
凡此种种,皆与今不同。
陆挽棠抬眸,眼里恍然有了湿意,但笑得开怀。
老天垂怜于她,才让她重来一世。
若是再不能活得自由,那才真是愧对了老天的一番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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