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因为什么,以后还是尽量离陆挽棠和萧寒迟远些,咱们家如今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永定侯这两日已是身心俱疲,实在不想再招惹麻烦。
沈鹤辞现在也想保持低调,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爹。不过我娘那边,我觉得你们还是好好谈谈。”
提起周氏,一股无名火又在永定侯的胸腔燃烧。
“我同她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她要死要活都随她吧。”
“我知道爹心里有怨,可眼下大局为重,马上就要过年了,府中诸事还要她出面,你们这么一直僵着只会叫外人看笑话。”
比起注重感受,沈鹤辞更看重大局。
永定侯思索了一下他的话,也没有拒绝,只道,“你先把陆锦瑶的丧事办好,其他的我会考虑的。”
父子俩又说了两句,沈鹤辞就先去了灵堂。
无论如何,眼前的样子还是要装完的。
他刚点了香,祝书柔来了。
沈鹤辞激动万分。
原本还在担心府中出了这些事祝书柔会有所顾忌,没想到她这就来了。
瞥见沈鹤辞眼底的青紫,祝书柔有些心疼,“你,还好吗?”
昨夜她听了陆挽棠的话没有来。
一大早听说陆锦瑶过世,她再也忍不住了。
生怕沈鹤辞会撑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变故。
沈鹤辞冲她扯出个牵强的笑:“还好,你怎么又穿的这样少,天气凉紧,别着凉了。”
他本想帮祝书柔理理披风。
但好似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将手缩了回来。
祝书柔心里明白,也没有在意。
她给陆锦瑶上了香,又叫丫鬟给烧了几样纸钱,便从灵堂退了出去。
沈鹤辞也陪在一旁。
二人在廊亭下慢慢地走着。
“斯人已逝,可活着的人还要生活,你莫要太伤心。”
祝书柔这般安慰着。
却又觉得这话自己说出来有些不合适。
沈鹤辞倒不介意,目光眺向远处:“我见过了大风大浪,不怕什么波折,我只是担心你。”
“我?”
祝书柔不解。
沈鹤辞转头看她:“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我怕你会多心。”
祝书柔垂下头去没有回答。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永定侯的事情闹得那样大,说她心里没什么想法那是假的。
可一想到沈鹤辞,又觉得他到底无辜。
见她这样,沈鹤辞有些不安,担心她会因为永定侯的事情对他也有了想法。
他忙牵过她的手要解释,管家领着个人脚步匆匆地进来了。
是祝太师身边伺候的嬷嬷。
嬷嬷瞥了一眼沈鹤辞的手,面无表情地垂下头:“小姐,老太师说他头疼,让您快些回去。”
“什么,怎么又头疼了。”
祝书柔一听这话,连忙撒开了沈鹤辞的手,“我爷爷近两日身子不好,我先回去了。”
沈鹤辞的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可他又偏偏不能留下祝书柔。
他只能佯装大度地道,“你快些回去吧,待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去寻你。”
祝书柔点点头不敢耽搁,跟着嬷嬷急急忙忙走了,一边走还能听见她的嘟囔。
“这老头子今日定是又没好好吃药。”
沈鹤辞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阴云阵阵。
怎么所有人都要跟他做对。
陆挽棠,萧寒迟,还有,祝太师……
有朝一日,他必要让这些挡路的人全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祝书柔跟着嬷嬷紧赶慢赶地回了府中,祝太师却正在屋里下棋,哪里有半点儿不舒服的样子。
祝书柔一下就反应过来,“爷爷,你骗我。”
祝太师眼皮儿都没抬一下,手执棋子敲了敲棋盘。
“坐下。”
祝书柔有些气急败坏:“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棒打鸳鸯。”
祝太师说话间落下一枚黑子。
祝书柔一怔,慌张地垂下头去整理衣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祝太师也不急着拆穿,仍忙着与自己对弈。
“侯府眼下如何了?”
祝书柔抢了白色的棋子落在黑子之前,“能如何,世子夫人过世是大事,自然是忙着张罗。”
祝太师笑了一下,自顾自地走着。
“晌午时分萧寒迟夫妇去侯府走了一趟,据在场的人说,过世的世子夫人面目全非,周身遍布伤痕。”
“啊!”
祝书柔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不是说陆锦瑶是病死的吗?”
祝太师继续道:“听说是下人觊觎她的金银首饰,所以动了歹念。”
祝书柔扔了手中的棋子,“这不可能,侯府的下人自是见惯金银财宝的,如何能因此杀人,定是外人谣传。”
大户人家的仆从都是些见过世面有眼界的。
虽不乏有眼皮子浅贪些便宜的,可绝对没有敢因此杀人的。
“所以,外人又传世子夫人是死于虐待。”
“虐待?”
祝书柔更加不信了,“她病成那般,谁能虐待她,况且沈鹤辞对她那么好,旁人若是敢虐待她,沈鹤辞第一个不会放过。”
这话说完,祝书柔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若是当真没人敢虐待,那她的死状如何解释?
“爷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太师指了指棋盘。
他落下最后一枚黑子,将白子困于其中,胜负一眼可见。
“你看这棋局的胜负一眼可分,可人不是,人性复杂,人心亦是如此,单靠眼睛是连万分之一都瞧不明白的。”
祝书柔如何能听不懂老太师话中的深意?
按照众人瞧见的事实,陆锦瑶的死必然另有隐情。
可不管是什么,若沈鹤辞当真爱重她,这样的意外也不会发生。
那自己先前在侯府看到沈鹤辞的情真意切,难道都是假的?
不,这不可能。
“他不是这样的人。”
在祝书柔的潜意识里,沈鹤辞就是她看到的那样,她不能接受沈鹤辞有另一面。
“万事都能作假,包括人心。你若只图一时的感受,前方等你的往往是万丈深渊。”
祝太师深深地看了祝书柔一眼,“爷爷希望你万事多加思量,莫要后悔。”
说完他撑着拐杖起身,步履缓慢地走出门去。
寒风卷起门帘,灌进一丝冷风,吹动了祝书柔鬓边的发丝。
她坐在棋盘前垂着头,一言不发。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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