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忍俊不禁,打趣道:“奶就不怕把牙齿磕掉了?”

    “就是把牙都嘣掉,老婆子我也乐意。”

    田婆子喜上眉梢。

    两个五两银锭子,外加一枚二两银子,田婆子只收下一枚五两的。

    “好孩子,剩余的你收着。”

    锦绣忙道:“二两就够了。”

    田婆子不由分说,把银子塞到她手里,“本就是你采到的雪耳,五两银子交公中,其余你自己收着。”

    谢锦南偶尔会在书局接抄书的活计,但也不是经常有,还有谢老头会做一些竹编拿到镇上去卖,这是家里全部的收入来源,苦苦支撑到现在。

    就手上这五两银子,能让家里宽松不少。

    要知道,寻常农家,又是这般年成,一年挣个三两银子都很了不起了。

    锦绣没有再推辞,笑眯眯道:“走,我们去吃好吃的,我请。”

    一旁的掌柜笑着对两人拱了拱手。

    “两位慢走,以后得到好药材,尽管拿来。”

    “一定一定。”

    接话的是田婆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哪还有当初的忐忑。

    锦绣背起竹篓,把七两银子攒进怀里,实则是放入储物空间。

    离开药铺前,锦绣突然想起:“对了,要给娘抓药吗?”

    “早两天锦南抓过了,还能再吃一段时间,她那是补药,也不能天天吃。”

    掌柜目送两人离开药铺,走回后院向燕长卿道:“主子。”

    “这儿没你事,先下去吧。”

    “是。”

    掌柜恭敬点头,端着放有四朵雪耳的木托盘出去,让伙计去制干。

    燕长卿从凳子上起来,走到窗户前,外面是一条巷子,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或行乞,或捧着烂砵依靠墙边,脑袋低垂,颓丧压抑的气息笼罩在上空。

    燕长卿想到去年蝗灾之后,粮食大减,南方水涝过后植物还能生长,百姓再不济也能去山上找些野草树皮来吃。

    而北方大旱,又遇蝗灾,那是寸草不生,树皮都被扒光,百姓易子而食,遍地饿殍,真正的人间炼狱。

    “在想些什么?”

    楚千墨支着颅侧,望着在窗前愁眉不展的好友,心如明镜,他们的北燕战神肯定又在忧国忧民了。

    燕长卿喟叹:“想我燕长卿十四岁上沙场,征战多年,从未败迹,就算当年以区区一千将士力抗蛮夷二万大军,本王从未胆怯气馁,百姓都尊崇北燕战神战无不胜,可他们都错了,人不能胜天。”

    楚千墨吊儿郎当地丢一颗干果进嘴。

    “人定胜天,本就愚蠢又自大。”

    一介凡人,岂能对抗得了自然和天道,说这话的人,不是自大是什么!

    燕长卿凉凉瞥他一眼,后者笑叹,“北燕战神再厉害,也是凡人一个,你肩上背负的责任够多了,问心无愧便好,这些乱七八糟的,就让皇帝小儿去烦恼。”

    锦绣两人离开药铺后,去了一趟粮油铺子。

    一进粮铺,就见里面摆放着许多袋子,袋口敞开着,有白米、白面、小米、糙米,米糠上面还插着价格牌。

    想到两人也拿不了这么多。

    锦绣和田婆子商量着,买白米二十斤,杂粮三十斤,白面五斤。

    加上油盐酱醋零零总总,一共花了500文钱。

    若是平常,田婆子哪里舍得,这不是刚得十二两银子嘛,明天两人回门,也不能太寒暄了。

    买好粮食,离开粮铺。

    田婆子看一眼锦绣身上打了补丁的春衣,

    这丫头来谢家时,轻飘飘一个包袱,想来也没有多少细软。

    当即决定:“走,去布庄奶给你扯两匹布。”

    于是两人又去一趟布庄,挑选了三匹细麻布,钱是由田婆子付,说什么都不肯让锦绣付。

    “说好了奶给你扯布,当然是奶付钱。”田婆子扯一块粉色细麻布料,在锦绣身上边比划边满意地点头,“到底年轻,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奶穿也好看。”

    锦绣又吹彩虹屁。

    田婆子嗔她一眼,“就你胡扯,粉色那是小姑娘穿的,奶如今都几岁了。”

    锦绣呵呵笑。

    接着,两人又去肉档割了四斤猪肉,老板还大方地送了两根大骨棒子。

    幸好谢老头编织的背篓够大够厚实,能放下全部的粮食和猪肉。

    别看田婆子瘦小,力气还挺大,背着六十多斤的东西,健步如飞。

    锦绣抱着两匹布有些汗颜,“辛苦奶了。”

    田婆子摆摆手,气都不带喘,开什么玩笑,这可都是粮食啊,再来个几十斤,她照样能背。

    话是这么说,锦绣决定,回去时还得坐车。

    现在有钱了,几文的车钱不在话下,没必要累着自个。

    眼见时间接近中午,两人朝着镇口走去,途中还买了一些菜,最后停在一档面摊前,点了两碗阳春面。

    坐下来,等了一会,面就端上来了。

    用大骨头熬的汤底点缀着葱花,鲜香扑鼻,还有一只煎得金黄、边缘焦香的荷包蛋。

    走了这么久,锦绣很是口渴,捧起面碗先喝一口汤。

    “小心烫。”

    对面田婆子从筷子筒抽出两双筷子,递一双给锦绣。

    锦绣接过筷子,“好好看喝,奶,你也快尝尝吧。”

    田婆子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送进嘴,“嗯,不错。”

    面条爽滑有劲道。

    一人一碗阳春蛋面,吃得干干净净,汤也喝光。

    满足地擦了擦嘴巴,锦绣起身掏出六个铜板,看到边上有卖糖葫芦的,还买了一串糖葫芦。

    镇口一棵大榕树下停着牛车,专门做载人的生意,一人两个铜板。

    锦绣田婆子坐上牛车,加上其它村村民,一共九人。

    车夫见时间差不多,跳上牛车,鞭子一甩,扬长而去。

    中途有人下车,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大概半个小时,牛车在村口停下。

    锦绣抱着两匹布跳下车,转身对田婆子道。

    “奶,小心。”

    距离村口不远,有一棵百年大槐树,也是村里的八卦情报中心,村人都喜欢聚在这里聊一聊东家长、西家短。

    有几个妇人在槐树下做着针线活儿,其中一个望向村口方向,“咦,那是,田婆子和她孙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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