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里,瘦得脱相的脸蛋,已然看不出原来的姿容。
凹陷的眼窝,下面是两抹乌青。
唇瓣泛白起皮,发丝干枯如草,眼前的这张脸憔悴得毫无生机可言。
说原身是个年仅二十的妙龄女子,想必都没人会信。
夏时锦又低头打量了下原身的身子。
皮包骨,摸一下都硌手,瘦得毫无女性魅力。
偏偏她还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白色中衣……
这大半夜的,难怪萧泽对她爱答不理,多一眼都不愿意瞧。
这副鬼样子,谁多瞧一眼,晚上都得做噩梦。
夏时锦本还担心萧泽要与她同床共枕,这功夫她彻底不担心了。
这副鬼样子,谁敢在她身边睡?
话说回来,这太后和鹂妃也真是太狠毒了。
尤其是柳太后。
原身帮她儿子登上了帝位,让她成了太后,她不懂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竟然还谋害原身。
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也怪原身是个恋爱脑,虽是贤良单纯的好女子,却识人不清,还是个唯唯诺诺、事事以和为贵的受气包。
如今,夏时锦穿成了这个短命又悲情的皇后,自然不会轻易向既定的命运低头。
作者既然写下了她的死局,那她偏要好好活下去,还要活出个花儿来。
太后既然想毒死她,那就……质疑太后,理解太后,然后成为太后。
于是,夏时锦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和大目标。
身子不仅要养好,还得活得比那些恶人长寿。
皇后之位,她不仅要坐穿,未来还要当上皇太后,躺在后宫过上财富自由的退休生活。
夏时锦一时想得出神,竟未察觉萧泽投向她的目光。
那道目光锋锐而幽深,隐约带着几分探究与疑惑。
是时,御前太监九思带着敬事房的李公公,端着绿头牌子,走了进来。
“不知殿下今夜想去哪位小主那里就寝?“九思公公问道。
萧泽收回视线,目光转而在那一个个木制花牌上掠过,最后落在了婉答应的牌子上。
抬起手指,萧泽的指尖在那绿头牌上点了点。
敬事房的李公公会意,恭敬退下。
萧泽随即从书案前起身。
高大的身躯带起一阵微弱的风,长腿迈开,他踩着摇曳的烛光,步子闲散地朝殿外走去。
“皇后好生歇息。”
淡漠疏离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一句关怀之言却带着敷衍的调调。
夏时锦内心毫无波澜地望着殿门眨了眨眼,也懒得起身恭送。
殿门应声关上,她长松一口气。
那种无形的威压感,终于消失了。
不得不承认,萧泽作为书中的男主,在颜值、气质、地位方面,那都是没得说的。
绝对对得起后宫女子为他的宠爱斗得死去活来。
然,他的这点美色,对于夏时锦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更不会像原身一样,一眼就被萧泽迷得七荤八素。
夏时锦是个工作狂。
许是原生家庭原因,从不相信爱情。
男人和恋爱只是她繁忙生活里的调剂品,可有可无。
她被男人渣过,但也零零星星地渣过几个男人。
喝酒、纹身、逛夜店……叛逆之事,也早都体验了个遍。
所以,她的这个灵魂啊,早就混迹成了道行高深的老油条,充满诱惑的花花世界早已不足为奇,更不知真心为何物?
唯有事业和财富,才能让她真心以待。
前世的愿望是提前实现财富自由,过上退休生活,穿到这书里,愿望自是不变。
夏时锦躺到龙榻之上,努力回想原书在这段时期围绕女主所展开的剧情,从中提取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分析当前她所处的形势。
首先,这具病弱身子……
中草药的药性本就温和缓慢,若以药理中的相生相克之理下毒,其毒性也要在日积月累中才能逐渐显现。
而这次景仁宫大火,她醒得早,也幸得殿内炭炉旁备着灭火用的水缸,除了胳膊和腿上有几处烧伤外,身体并无大碍。
原身既未患重病,所以她只需断了那些“调理身子”的汤药,再多多提防那个狠心妹妹,凭借饮食调养和适当运动,身体应能恢复得七七八八。
……
夏时锦就这么东想西想的,不知不觉便入了梦。
另一边,夜色笼罩的羽坤宫里,烛火、炭火依然烧得正旺。
而殿内的空气却仿若被冻结了一般,低沉冷寒,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婳妃面色沉冷地倚坐在美人榻上,睥睨着那跪在殿中的太监和宫婢。
一双勾人的狐媚眼里不见昔日的风情万种,有的只是慑人的愤怒和隐隐的杀意。
“没用的东西!”
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抄起身旁的茶壶,用力朝那两人砸去。
茶壶砸破了小太监的额头,也溅了宫婢一脸滚烫的茶水,最后落到地面,咔嚓一声脆响,打碎了殿内冰封住的空气。
“贵妃娘娘饶命。”
“求贵妃娘娘恕罪。”
“奴婢下次定不会再失手的,请贵妃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还想有下次?”
婳妃头顶步摇轻颤,哼笑了一声。
“当本宫的银子那么好拿?”
“这点事都办不好,本宫留你们有何用?”
话落,婳妃同身侧的太监小石头和宫婢如烟递了个眼神。
两人领命,捂着跪地求饶的太监和宫婢的嘴,强行将人拖了出去。
含糊不清的哭求、挣扎时衣料席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断断续续从殿外传来。
但过了没多久,一切便又恢复了往常的沉寂。
小石头躬身进来禀告。
“启禀娘娘,都弄妥当了。”
心中的火气发泄了一大半,婳妃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冷声吩咐。
“正好景仁宫的大火还烧着呢,送过去添添柴火。”
话了,她又叮嘱了一句:“做得利落点,莫让人瞧见了。”
“贵妃娘娘尽管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待小石头退出殿内,婳妃坐在那里叹了口气。
一石二鸟的计划落空,她郁闷得睡不着。
眼看着执掌六宫的大权就要真正落到她手里,而她距离皇后之位也更近了,却没想到
婳妃目光沉沉地看向炭火盆。
那烧得通红的银丝炭映在她的瞳眼中,恰好与她眼中的愤怒和不甘交织叠涌,且愈燃愈烈。
“夏时锦,这次算你命大。”
“本宫就不信了,老天爷就没有打盹儿的时候。”
她咬着字,看着跳跃的火舌,红唇勾起笑意,妩媚而又阴狠。
“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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