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锦还需要一个可为她所用的太医。
否则,以婳妃的狠毒心思,若是有妃嫔怀上龙胎,定会派人在妃嫔的饮食起居以及安胎药里,做些见不得光的手脚。
未来的后宫,必定是不安宁的。
为了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夏时锦不得不防。
至少要平安度过三月之限。
夏时锦想到了一个人,太医院御医谢景初。
在女主林尽染爬到皇后之位的路上,谢景初是不可或缺之人。
此人正直谦和,是个医痴。
因不够世故圆滑,在初入太医院时,备受排挤,郁郁而不得志。
林尽染重生前的那一世,谢景初因无法适应朝廷里的人情世故,便辞官离宫。
后来,他行走民间,成为一名悬壶济世、闻名天下的再世华佗。
林尽染重生后,正是利用这个信息差,在入宫成为答应前,与谢景初在宫外来了场邂逅。
正巧谢景初的兄长在地方当差,被奸人陷害入狱,林尽染便借父亲之力,来了个雪中送炭,帮谢景初的兄长摆脱罪名,最终以此俘获了谢景初的忠心。
拉拢谢景初的先机已失,眼下,谢景初怕已是为林尽染所用。
但,这不碍事。
医者仁心。
夏时锦相信作者笔下那个一腔正义的医痴。
思及至此,夏时锦叫来富贵公公。
“去太医院请一位姓谢的太医来。”
富贵公公躬身回道:“娘娘,可一直给您把脉的是张太医啊。”
张太医是柳太后指定给皇后看病的御医,擅自换人,富贵公公怕柳太后会怪罪于他。
富贵公公本想开口再劝,却被夏时锦的话给顶了回去。
“那又如何?”
夏时锦面无表情的漠声反驳。
“堂堂中宫皇后,还没咽气呢,难不成连点名叫位太医来千禧宫的权力都没有了?”
富贵公公一脸惶恐地双膝跪地。
“皇后娘娘息怒,是奴才多嘴僭越了,奴才这就去太医院给您传谢太医。”
然,富贵公公离开千禧宫后,并未直奔太医院,而是调转脚尖,径直去了勤政殿。
“皇后点名要换太医?”萧泽问。
“正是。可张太医是太后指定给皇后娘娘看病的御医,奴才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特地前来同皇上禀告。”
萧泽看着悬在奏折上面的笔尖,陷入沉思。
这一年多来,夏时锦的身子为何久久不见好,他比谁都清楚。
太后让太医在夏时锦的汤药里动手脚,他也不是不知晓。
尽管他也不喜以太后为首的柳氏宗族权势日益壮大,可在削弱夏氏宗族势力这一点上,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当初,为了争夺储君之位,他不惜骗取夏时锦的芳心,利用她对自己的情意乃至夏家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才成功坐上这天子之位。
说不惭愧,是假的。
他虽出生于本就薄情残酷的帝王之家,可也是个人。
但他别无选择。
想坐稳这个皇位,想要朝堂格局安稳平衡,为他所控,便必定要有舍弃。
比如良心。
他要做到狠而无心。
笔墨悬在笔尖上,很快便滴落在纸面上,晕染出一点黑来。
墨色坠进萧泽幽深的眸底,惊散了萧泽的沉思。
他回过神来,同富贵问道:“皇后的药,断了有几日?”
“回皇上,自景仁宫大火后,断了已有三四日了。”
萧泽心想,既然母后那边没有动作,就代表她们另有谋算。
“按皇后吩咐的去办。”
话毕,萧泽又同九思公公下令道:“九思,你同富贵去趟太医院瞧瞧那位谢太医。”
九思公公会意,领命同富贵公公去了太医院。
见到谢景初后,九思公公笑吟吟地同他寒暄起来。
“咱家看着眼生,谢太医想必刚入太医院没多久吧?”
谢景初谦和有礼地拱手回道:“回九思公公,在下是上个月入的太医院。”
“难怪。”
九思公公笑了笑,转而语言婉转道:“皇上甚是忧心皇后娘娘的身子,自从皇后娘娘一年多前小产元气大伤,这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几乎都瞧了个遍,竟是没一个能把皇后娘娘的身子给调好的。”
“整个太医院”五个字,九思公公念得极重。
话落,他侧眼瞧了瞧谢景初,和气笑道:“今日,望谢太医费心,能给咱们皇后娘娘的身子好好瞧瞧,配副灵丹妙药,好让皇后早日好起来,让咱们皇上也能少份担忧。”
谢景初面色无异地拱手躬身:“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九思公公眉头微挑,与富贵公公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摸不清这呆头呆脑的谢景初有没有听出他的话中意。
千禧宫。
“太医院谢景初拜见皇后娘娘,谨祝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温润如玉的声音坠入耳畔,听得甚是暖心。
夏时锦抬眸循声瞧去,只见一身墨蓝官袍的儒雅公子正跪在屋中。
他墨发盘卷,一枚白玉簪将其高束于玄色官帽之中。
干净利落的打扮,让那双清秀俊雅的眉眼便显得尤为的醒目吸睛。
眉是山峰聚,眼是水波横。
这书中世界的男子,倒是个顶个的好看。
“谢太医可擅长妇科?”
呼吸吐纳间,夏时锦隐隐闻到清幽微苦的草药香,想来是谢景初身上带的药香气。
谢景初始终低垂着头:“回皇后娘娘,微臣虽不敢说精通,但也是略知一二。”
富贵公公在一旁听着,心里犯起嘀咕来。
不是叫谢太医来诊病吗,怎么还问起懂不懂妇科了?
“本宫今日叫你来,不是让你来诊脉的,是想命你这几日去给各宫妃嫔请个平安脉,然后将诊脉记录于送到本宫这里来。”
突然想起来什么,夏时锦又补充了一句:“婳妃和鹂妃除外。”
话落,她拿起案桌上的名单,起身走到谢景初身旁,将名单递向他。
“微臣定当竭力而为。”
“退下吧。”
谢景初起身,拎着药箱退了几步后又顿在了那里。
他低头踌躇道:“微臣看皇后娘娘气色欠佳,不如,让微臣替你娘娘诊脉瞧上一瞧?”
夏时锦眼神清冷地瞥向富贵公公,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不用了。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最清楚。”
书是白看的吗?
她当然知晓整个千禧宫和太医院都是别人的眼线。
有人想让她这个皇后死,又岂会给她留活路。
谢景初说她身子有病,要给她治,那他便是与柳太后作对;若说她身子无病,无须喝药,那他就是跟整个太医院的人作对。
左右也是用药理加害于她,药断了,一时半伙也死不了,何必给谢景初添麻烦。
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赏了点银钱后,夏时锦便命谢景初退下了。
富贵公公将谢景初送出千禧宫后,紧忙命徒弟去勤政殿传话。
勤政殿内。
萧泽正与心腹大臣对弈、饮茶。
听到小太监来报,他蹙眉凝思,诧异、疑惑陆续在他眸中闪过。
“她传太医竟然不是给自己诊脉?”
九思公公在旁亦是感到纳闷。
“是啊,皇后娘娘最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谢,景,初。”
萧泽指腹轻轻摩挲着唇边,一字一字地念着那人的名字。
他问:“此人如何?”
九思公公心思细腻,今日去太医院时,便已打听了一番。
“回皇上,太医院院使禀言,此人医药世家出身,为人正直谦逊,且医术高明,行事也一向细致谨慎,唯性情略显木讷,寡言少语,待人接物上稍欠圆融通达之道。”
“派人去查下谢景初跟安国公或者夏氏宗族,私下可有何来往。”
疑心使然,夏时锦吩咐谢景初给其他妃嫔每日请平安脉一事,萧泽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难不成是夏家人在后面给她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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