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解师妹为何又拿红盖头遮上，但林厌对她的话语深表赞同。
的确，血莲圣教才是造成眼前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洛莹的出现，虽然短暂地帮助了林厌，不用面临道德上的危机。
却还没有彻底地解决这场事端。
轻叹息下一口气后，林厌转过身去、负手而立，充满惆怅地自语道。
“我该从哪里讲起好呢。”
洛莹眨了眨眼，心灵活络的她瞬间想到。
这背后难道还另有所隐情不成？
“如果时间不紧要的话，就从师兄下山开始讲起吧，详略得当即可。”
少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因为据她所知，前世的林厌可没有下凡历练这一遭。
这一世不知为何而改变。
所以等同于说，林厌师兄如今拥有的，是洛莹两世都完全无从知晓的经历。
林厌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此次下凡历练，我本是为了追寻东陆出现血僵一事而来。”
“血僵？”
“一种通过血道邪术将人或畜的尸体炼化而成的嗜血僵尸。”
“可汲取人血而强化己身，没有痛觉，不畏刀剑。”
“往往被血道邪修用来涂炭生灵，获取自身修炼所需要的血道材料、血道领悟等等。”
“寻常的凡间村落难以抵挡，只能陷落，而血僵的操纵者却能因此得到更多的尸体，以战养战。”
洛莹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对血僵背后的操纵者充满了愤懑之意。
凡界的人族自古以来，讲究的就是一个入土为安。
虽然也有部分地区盛行火葬、天葬、水葬等等。
但都只是地区风俗，而形成不了主流。
可想而知，当地底埋葬着的先祖、亲人们，被邪恶的血道修士炼成血僵之后，那些凡人们会有多悲恸与愤怒。
更令人无法接受的，莫过于这些血僵还会被血道修士操纵着杀死他们生前的亲人、爱人以及后人！
“那师兄找到了血僵的操纵者吗！”
洛莹连忙问道。
林厌点了点头，却神色悲戚道。
“我来迟了。”
“啊？”
“当我赶到的时候，他的血僵军团已经攻陷了一座凡人的城池，他的修为因此暴涨到金丹初期。”
洛莹这才明白，原来林厌师兄所说的“来迟”，是指他没能救下那满城百姓。
“……那不是你的错，师兄。”
自古以来，都没有好人为坏人造下的孽而自责的道理。
可好人之所以为好人，就在于他们心存悲悯啊。
另外，虽然只是侧面描绘的三言两语，便已经令洛莹深深地感受到“血道”作为邪道的可怕之处。
它修炼起来的修为提升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一个炼气境血道修士，屠杀一个村落或许便能突破到筑基。
而一个筑基境修士，屠杀满城后获取其中血道精华便有机会晋升金丹！
这是完全超出常规的、邪魔的晋升方式。
与妖族之间互相残杀、吞噬对方的妖丹以获取大量修为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类似。
所以凡是血道修士，都为正派修士所不容，凡见之，必不惜一切代价进行诛杀！
可即使如此，仍旧有人不断地堕入血道。
但也有人，明明拥有血道中至高无上的天赋“血瞳”，却始终坚守心中的正念。
想到这里，洛莹掀起盖头，偷看了大师兄的背影一眼。
感觉林厌大师兄比起自己过去印象中的他，突然间又伟岸了不少呢！
“那师兄是怎么对付他的呢？”
“满城的血僵和与师兄同为金丹境的血道邪人，应该是一场昏天黑地的大战吧！”
“昏天黑地……那晚的确很黑。”林厌思忖道。
“不过，我只用了一剑，便诛杀了他。”
林厌用平静的语气，又又一次说出让人完全无法平静的话。
洛莹瞬间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那可是金丹啊！
不是什么土鸡瓦狗！
虽然这种邪魔可能连禽兽都不如就是了。
“那血僵呢？它们不阻止师兄吗！”
“它们一动不动。”
林厌垂下眸道。
洛莹闻言一怔，随即猛地想起那样的一个传闻。
传说，血瞳之所以为血道中至高无上的特征。
在于它能够操纵一切低于血瞳拥有者境界的血道所炼魔物。
血僵，便属这些魔物一类。
至于原因，有人猜测是因为血道一脉相承。
血瞳原本是血道开创之尊者后天修炼出来的产物。
可它不知为何由后天转为先天，竟能入轮回。
让后世的人族不断有身负血瞳之人出世。
结果就是，见血瞳，如见血道之尊者。
寻常血道魔物与血道修士，如何能够抵御来自血道本源上的镇压？
那名血道金丹可能原本想借血僵给自己争取时间逃走。
但他根本想不到自己面临的追杀竟然来自身负血瞳的林厌师兄。
他对血僵的控制，甚至不及完全没有炼化之功的林厌！
结果便是仓皇之下，被大师兄一剑斩杀、金丹俱碎！
可是这样又引申出另外一个很可怕的传闻。
传说，那位神秘的、隐藏在历史之后的血道开创之尊者。
总有一日，会借后世血瞳之人的身体，回归这个世间，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
洛莹因为想起这一传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在她的大师兄所修的乃是剑道，而并非“血道”。
那就完全不必担心，未来大师兄有可能被血尊夺舍的这种无稽之谈了。
“所以，那名血道修士，乃是血莲圣教中人？”
“然后师兄便为了斩草除根，潜入这里？”
洛莹做出合理的推论。
却被林厌轻轻摇头推翻。
“不，是我在那天夜里，见到了一个人。”
“啊？不是满城的人都被血僵所害吗，这种时候出现的，不会是鬼吧？”
“不，他是另外一位血道金丹修士。”
“……这年头的金丹都不值钱了吗。”
其实不是金丹不值钱。
而是人处在什么境界，往往所见所思也维持在这个境界。
“他是那名血僵操纵者的同伴？”
林厌又摇头。
“恰恰相反，和我一样，他也是来杀这名血道修士的。”
“而且……”
林厌在转折后，沉默良久，才像是搬起一块巨石般地沉重吐声。
“他是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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