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脚步的流歌被身后没来得及刹住的白轻轻撞了一下。
“怎么不进去?”
门开的不大,白的视线刚好被流歌挡住。
流歌仔细观察了会儿,没能看出什么,便摇了摇头。她挎好篮子,走进房间。
“白,处理好了吗?”第一个发现她们进来的是美可,正和音留打闹着的她看起来游刃有余。
“之后可能需要大家留签名。”白的脸上有点尴尬。
清晨时分,白刚起床正准备去楼下买早餐的时候,同住在旅馆的一名商人早有预谋地围了上来。
这个年近四十的大叔脸上带着憨憨一样的笑容,说自己和女儿都是演剧团的粉丝,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最后还是心思聪敏的白发现了他的一席废话中掩盖着的真实目的:
昨天他在发现演剧团的人巧合地住进了旅馆后,本着机不可失的想法,谋划着跟演剧团进行商业合作,希望演剧团能在旅行的途中宣传他的商品。
他的女儿是演剧团的粉丝倒不假。
白处理这些已经是轻车熟路,仅在上午就和商人谈好了所有细节,并且在下午商人就会支付酬金。
结束时,刚好商人的女儿下来,眼里闪着星星吵闹着要签名,白顺势答应下。
这一切其实没什么,唯一值得诟病的点就是商人因为想要抓住天赐良机而没考虑好时间,一大早就找了上来,显得很没礼貌。白一开始都把对方当成了别有用心的歹徒,差点叫治安官过来。
这让谈话一开始有点小尴尬。
不过白很好地处理了一切,甚至没有叫美可帮忙。
见不需要自己担心了,美可看向了音留。
摁着音留额头的美可戏谑地说道:“啊哈,午饭来了,你还要跟我闹吗?”
闻到饭菜香味的音留都已经打算消停下来了,但在听到美可的话之后,还没来得及消散的怒火唰唰唰又冒了上来。
“啊呀呀,今天你跟我只能活一个!!!”音留趁着美可的防御空挡扑进了她怀里。
房间里的两位男士自觉移开视线。
流歌来到壁炉旁跪坐下来,不急不慢地从篮子里拿出一块奶酪。
白双手绕过臂弯提起怒火冲天的音留,接过流歌手中的奶酪塞进了音留的嘴里。
“好好好,不生气了,来,吃好吃的。”白将音留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音留下意识嚼了两口,眼神却还像个小老虎一样怒视着美可,嘴里哼哼着。
美可嬉笑着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凑过去给小老虎顺了顺毛,躲过对方的牙齿后说道:“吃东西的时候不要生气,对肠胃不好哦~”
一扭腰又躲过音留踹来的一脚,美可乐呵呵地跑到流歌身边,在篮子里找自己喜欢吃的。
白只得好生安慰音留,把她喜欢吃的东西放在旁边随时投喂。
音留见到同为姐姐的两人的反差,泪汪汪地依靠在了白的胸膛上。
美可的捉弄比平常还要过分。
……可能是老姐太闲了。
她的缺德行径让安不由自主地同情音留。
嗯?
等等,这样的话岂不是能把音留拉作战友?
安扭过头,刚好和iku对视。
他们想到了一起,两人同时扯起嘴角。
无需任何暗示,iku迅速向音留靠近,安则在心中编排着接下来的“剧本”。
“捉弄人不要太过分。”音留如此夸张的反应肯定不是平时那样的戏弄能简单造成的,流歌看出这点,无奈地对美可说道。
“这不是无聊嘛。”美可毫无悔改地嬉笑道,“音留的反应很可爱啊,不知不觉就做过头了。不过你看,她扯我衣服的时候我不是也没有拿她怎样。”
那是你本来就不在意!
流歌无声的叹口气。
美可就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形象问题!
“再这样,小心成为公敌!”流歌不愿再多说,准备填饱自己的肚子。
“诶,不至于吧,我性格还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美可毫无自觉地挠了挠头发。
流歌拿糕点的手顿了顿。
美可思考还不到两秒钟就放弃,转去拿吃的。看到篮内边缘放着的一个小罐时,眼睛骤然一亮。
“有酒?!!”充分发挥老酒鬼本色的美可一把掂起小罐,揽住流歌的脖颈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太爱你了,流歌!!”
流歌看着急不可耐地要去打开罐子的美可,心中泛起淡淡的后悔。
早知道不买了——
闻着酒香,美可露出陶醉的神色。
最近又是排练又是旅行的,她很长时间没有喝过酒,都快憋不住了。这罐子虽小,对她来说却无疑是沙漠中的一片绿洲……
视线游离间,美可看到了明显是在想事情的安,她拿着酒罐在亲弟弟的鼻子下晃了一圈。
安的思绪成功被打乱了,脑子里的剧情有点短片。醉倒不至于,是给美可的行为搞得很无语。
“想喝吗?”美可五根手指捏在酒罐的边缘,冲安晃了晃。
“……g”
安把“滚”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不断默念“这是我姐这是我姐”……
您可真是我亲姐!
——那当弟弟的得回敬才行。
控制住上扬的嘴角,安看到iku和音留一直在说话,而音留的眼睛越来越亮。旁边的白虽然欲言又止,但能看出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兴趣,流歌的视线同样是不是看着iku那边。
时机已到!
看了眼小心翼翼不敢一次性把酒喝完的美可,安扫视着周围,寻找时机。
刚从篮子里摸索出一块甜糕的海人还没来得及吃,忽然感到一阵恶寒,手里的东西差点抖掉。抬起头,发现安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对了海人哥,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是怎么加入演剧团的,能说一说吗?”安动作缓慢地拿心咬了一口,“我,挺,好,奇,的。”
iku连忙拍了拍音留,两人齐声说道:“我们也是!”
海人手里捧着甜糕,惊疑不定。
白别过了头,流歌眯起眼睛。
美可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喝酒的动作停了下来,狐疑地看着安。
“怎么了,我只是单纯的好奇。”安缩了下脖子,表现得很正常。
美可撇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觉得安说的也没什么不对的,最后点了点头,继续喝酒。
海人这才看向iku:“我之前不是……啊,那次你和音留出去买东西了。”
顿了顿,他根据记忆开始讲述。
海人出生在一个不愁衣食的环境中,因为不需要为生活而奔波,他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
如此优渥的条件自然是极好,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选择过多反而会不知道真正要去做什么,也就是所谓幸福的烦恼。
对于自我意识已经成熟的大人来说影响不是很大,但对于一个成长中的孩子来说,选择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
小时候还没有确切目标的海人,每天的时间都大人安排的各式各样的课程给塞满,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
繁杂的课程不但没有让海人得到积累,反而激发了他的逆反心,上课不认真听,总是偷偷跑出去玩。
究其原因虽然怪不到小孩子身上,不过一般来说,海人这样的行为最终大概率会让他成为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然而他似乎有着命运的眷顾,不但有着优渥的家境,还在音乐上有着非同寻常的天赋。
海人对音乐冥冥之中同样有着眷恋,其他课堂上总是逃课的他,在音乐相关的课程上却从不偷懒。
得天独厚的条件与天赋,使得海人年纪轻轻便声名在外。他的成长在家人看来有些跑偏,但他们最后还是安排海人去了王国内最好的音乐学府。
海人不负众望地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了学府内最年轻的音乐导师,还受邀匿名担任了数个表演、培训团体的顾问。
那时他仅有十六岁。
成长的道路一帆风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音乐创作上终究是遇到了瓶颈。写出的曲子虽在大众眼里仍算精品,却无法让他自己得到满意。
心思活跃,又有些粗神经的海人没多想,瞒着身边的所有人就独自出了国,跑到大洋彼岸的另外一个国度寻找灵感。
之后的概述海人讲得很简略,只是说他遇到了演剧团,一是被她们的表演所吸引、想要在这里获得灵感,二是他自己也希望有这样到处展现自己的机会,所以就在思量过后加入了进来。
不过国内的事情海人还是没办法完全逃过的,时不时地离开就是回去处理那些事情。
海人说的很多话都是可以印证,iku在他之前就加入了演剧团,安能从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但是其中细节的部分,就很值得思量。
比如说海人加入演剧团的原因!
在讲自己的过去时,海人很谦虚,但安不可能不懂这样他获得的那些荣誉究竟有多厉害。
演剧团在那时候可没有像现在这般出名,海人加入演剧团的行为宛如政务大臣抛弃了自己的工作,跑去边境当一名小贵族!
海人自己的解释可站不住脚,还不如说他看上了当时演剧团全是女性这点所以加入,都更有可信度!
不过大家都知道海人不是这种类型的人,否则不会一直陪着演剧团从一开始的默默无名走到如今的到哪儿都会受到隆重欢迎。
安能确定的原因主要是海人除了有不分季节地吃冰棍的怪癖外,实在是有些老实巴交。
他曾听杰利说过,在杰利加入之前,海人都会特意避免单独跟演剧团成员待在一起,明显这是在避嫌!
这要是都带着恶意去揣测他加入演剧团用意的话,就有些过分了。
无论是谁,在知道这些条件之后,估计都会偏向“海人是喜欢上了团里的某名女性,所以才加入演剧团”这个猜测。
爱情使人盲目,真挚的感情更是会让人在这基础上,不断思考自己做的事会不会惹得对方厌恶。
如果是这样,那海人的行为就不值得奇怪了。
安可以自信地将一切推测盖棺定论。
换做平常,海人喜欢谁还需要猜测一番,但现在安能毫不犹豫地说,肯定是美可!
美可之前说的话……
海人方才一系列的小动作……
又不是瞎子,这么多细节还不够吗?!
见到海人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停止了话题,安知道,机会来了。
是时候扳倒美可大魔王了!
“啊嘞嘞,海人哥,你给的解释可有点……”安止不住上扬的嘴角,以夸张的语气的神态说道。
然而话说到一半,一只无情铁手从身后探了过来,死死勒住了安的嘴。
美可咬牙切齿地在安脑后小声说道:“你小子,原来是抱着这个打算啊……”
她用安的脑袋遮挡住自己的表情,但是安能用后脑勺感觉到老姐的脸颊在发烫!!
这令一直饱受压迫的安心潮澎湃,苦于自己又被死死捂着嘴又被勒着脖子,说不出话。
虽然看不到脸,但美可的行为稍加思量便能知道原因。
白和流歌惊异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美可和海人,她们没能想到事情是这样,这两人藏得实在是太深了!
iku和音留,更是笑得人仰马翻。
刺耳的笑声让美可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弟弟我能动手的!!”
这次她没能收住声音,海人也听到了。
往日里稳重的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红着一张脸,看得屋内所有人赏心悦目。
吱呀——
门再一次被推开。
杰利昏昏欲睡地走了进来。
屋内的场景让他瞬间惊醒。
“我好像错过了一场好戏……等等美可姐!安开始翻白眼了!!!”
“咕!唔——”
嗯,打闹嘛,总得有人受伤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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