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就这么被顾鲤拉着回到了房间里,到了门口后,顾鲤还专门一个人挡在了他与门之间的距离,似乎是怕他率先进门,看到自己准备的花灯。
顾鲤把门打开后,就进了房间,然后转过身来,伸出手立在自己和常安之间,说道:“常郎现在还不能进来。”
说完,顾鲤就又把门给关上了,常安眉毛一挑,有些感到好笑。但是还没等多久,顾鲤就在门的那头喊道:
“常郎!你还在门口吗?”
“在。”
“那常郎现在可以进来了。”
常安推开门,看到门内的景象之后,不由地愣了一下——顾鲤此时正站在他的对面,手里还抱着一个花灯。
花灯似乎有点大,顾鲤抱着时都快挡住她的半个身子了。但是此时的她脸上却全是欣喜,满是激动地说道:
“常郎,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上元节礼物!”
常安此时也是笑了出来,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就揽过了花灯,然后另一只手直接揽过顾鲤的腰,低下头在她的脸蛋上狠狠地吧唧了一口。似乎是觉得就亲这一口似乎是有些不够,又转而用力地蹭了蹭她的脸蛋。
“常郎,这个花灯喜欢吗?”
顾鲤的脸蛋被常安用力地贴着,说话有些支吾。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顾娘送的我都喜欢。”常安一直在蹭着顾鲤的脸蛋,那软乎乎、蹭起来又极其舒服的皮肤质感,似乎怎么蹭都蹭不够。
“嗯嗯哼”顾鲤被常安蹭着脸蛋,又见他如此喜欢自己的礼物,于是便满意地哼哼了两声。
蹭了一会儿,常安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顾鲤的脸。然后就把门给关上,把背上的书箱丢到了书桌那边,随即就拉着顾鲤坐到了矮桌旁。
“昨天顾娘怎么都不说的事情,就是这个花灯吗?”常安爱不释手地抱着这个花灯,另一只手也搂着身旁的顾鲤。
“是呀,”顾鲤就靠在常安的怀里,说道:“要是昨天就告诉常郎的话,那就没意思了不是吗?”
“顾娘现在都懂得制造惊喜了?”常安把花灯放到了矮桌上,直接把顾鲤整个抱了过来,让她坐到了自己的怀里。
“常郎对我这么好,我不对常郎好一点,万一哪天就不要我了呢。”顾鲤又往常安的怀里缩了一缩,如此说道。
常安此时微微弯下身子,把顾鲤都笼罩到了自己的阴影之中,说道:“现在都开始学会讽刺你家常郎了?”
“没有”
常安伸出手指在顾鲤的眼前晃了晃,也跟着调侃了顾鲤一句:“根据顾娘昨天的表现,要是哪天顾娘被人抓走逼供,也一定不会说出我的事情的。”
“有常郎保护我,我不会被抓走的,”顾鲤一把就抓住了常安的手指,有些像是拍着马屁般地说道:“就算被抓走了,他们都还没开始欺负我,常郎就会赶到救我的!”
“这是在拍常郎的马屁吗?”常安笑着,又动了动被抓住的手指。
“嗯是的!”
“这马屁听得很舒服,那我就赏我家顾娘——今天下午,我骑马带顾娘出去逛街!”常安笑着说道。
“好!”顾鲤就没管常安打算带她去哪里,就直接点头答应了。
吃过午饭后,顾鲤一边喝着药,常安则在一边准备着顾鲤出门要穿外套。
待到顾鲤喝完了药,常安就把披风披到了顾鲤的肩上,然后就带着她离开了房间。来到马房后,自己的那匹马就已经被装上了马鞍,已经被家仆牵着在外等候了。
常安直接就翻身上马,然后弯下身来,把顾鲤抱到了自己的身前坐着,然后驾马出了常府。
“每日就没有宵禁了,可以出门赏灯了。”常安驱马走在街道上,问道:“顾娘想不想去赏灯儿?”
“想!”顾鲤把自己的两只小手搭在了常安的大手上。
“那我们现在就去主街上看看,然后顺便去东市怎么样?”常安又问道。
“怎么常郎要一直问我呀,常郎决定就好啦。”顾鲤拍了拍常安的手,反问道。
“因为顾娘是我最最最宝贝的媳妇儿啊,我得听顾娘的,顾娘出门玩必须由顾娘做决定。”常安说道。
“那我们就去吧。”顾鲤说道。
常安笑了笑,便牵动缰绳就往安仁坊外走去。来到了大街上,此时的朱雀大街上已经是开始布置了,四周的屋檐上都挂上了绳子,似乎是用来挂花灯的。
而稍低一点的位置,也是挂了几排绳子,只不过这些绳子是用来挂灯谜的。沿着这些绳子往下排,还放了几张桌子,桌子旁还都坐了一个人,似乎是审核字谜的。
一路上,花灯已经是看见不少了,但是灯谜却没有挂上。
路上忙着工作的伙计不少,甚至有好几次,常安都要勒住缰绳,不然就要撞上人了。这时,又是一次紧急勒马,常安除了听到马嘶声,还听到了旁边一位老者的叹息声。
常安便没有继续往前走,看向了一旁的老者,他此时正坐在案桌前,似乎是负责审核灯谜的一个人员。
这时那老者忽然抬起了头,正好与常安对视上了。见到常安后,老者便抬手朝他行了一礼,试探性地问候:“阁下可是常安常郎君?”
“正是。”常安有些疑惑,但还是礼貌地回答了一句,“老先生认得我?”
“不认得,但是去年登高时,有幸见过一面。”老者说道,“也是听过了常郎君的那首《登高》,此等才华,不得不佩服。”
“老先生过奖了,尚不知老先生名讳。”常安问道。
“在下姓张,名若虚。”
常安此时心中咯噔一声,连忙下马,还不忘把顾鲤也抱下马。然后常安就双手拱起,微微弯腰,朝着张若虚行了一礼:
“原来是张老先生,失敬失敬。”
顾鲤也是想起来了那首《春江花月夜》,跟着常安一同朝着张若虚行礼。
“哎呦哎呦,常郎君不可。”张若虚连忙上前扶起了他们夫妻二人。
“张老先生,您可是那‘吴中四士’的张若虚张老先生?”常安此时有些激动地问道。
“年轻时的名号,不足挂齿。”张若虚摆着手说道。
“在下曾有幸读过张老先生那首《春江花月夜》,那才是深感佩服。”常安说道。
“常郎君读过我的诗!”张若虚此时有些惊诧,他的诗在当时十分不受人待见,几乎就没有人传颂。
“那是自然,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常安有些激动地说道,“可是这首?”
“是是是!”张若虚此时也激动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背他的诗。此时眼眶中也是有些湿润,“真没想到,在下的诗居然会有人读。”
“张老先生莫要激动,您的诗现在是已经开始传了!”常安笑着说道,“前几日,那平康坊的新鸾酒楼里,排在第一的曲子,便是以《春江花月夜》命名的。”
“不仅如此,张老先生您的诗,也被挂在了新鸾酒楼的诗牌坊上呢。”
张若虚满是欣喜地说道:“好啊”
但是随后,他有面露疑惑:“但是在下的诗并未有多少人传唱,又怎么会到那新鸾酒楼中?”
“是我家常郎在那日听了一琵琶曲,觉得曲子悦耳,便想给曲子命名。”顾鲤此时也插嘴说道:“最终我家常郎借了张老先生您的《春江花月夜》来命名那首曲子。”
“整个诗篇连带张老先生的名字,都被挂在了诗牌坊那里,听说还被排在了魁首。”
“那可就多谢常郎君了。”张若虚听后,连忙拱手,就要朝常安行礼。
常安连忙上前扶起了张若虚,说道:“不敢不敢,依在下的拙见,仅一篇《春江花月夜》,张老先生便可力压全唐。”
“言重了言重了。”张若虚摆摆手说道。
常安此时也是看到了张若虚身后的案桌,问道:“张老先生这是在审查灯谜吗?”
“正是,这正好算个闲职,可以糊口。”张若虚说道。
“那在下可以试一试吗?”
“自无不可。”
说着,张若虚便侧过身,伸手引向案桌。而常安此时来到案桌前,拿起毛笔稍作思考了一番,便直接落笔写道:
“偶因一语蒙抬举,反被多情又别离。送得郎君归去后,独倚门头泪直滴。”
写完后,常安还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未来一千多年后的年代,某位才女所出的招亲灯谜,在那时就只有一个人能解出谜底,但是拿回现在来就不好说了。
张若虚和顾鲤都凑上前来看起了谜面,张若虚捻着胡子,似乎还在思索。反倒是顾鲤此时拉了拉常安的衣摆,小声地问道:“常郎,这个谜底是不是伞啊?”
常安眉头挑了起来,略带惊讶地点点头。而张若虚则有些疑惑,实在是猜不出来,便问道:“常郎君,此诗所写是为何物?”
常安笑了笑,就把谜底告诉了他。
“字字不提雨以及伞,但是得知谜底后,却又觉得实在是妙。”张若虚啧啧叹道。
“不知这谜,可否能上着花绳?”常安问道。
“能!自然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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