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旬,一名老者此时正坐在受降城的城主大营中,手里还拿着两份竹简。看上去从容不迫,但是内心正焦急着。
这时,就有一个通讯兵跑了进来,口中喊道:“报!”
老者抬起头,看着士兵单膝跪在自己的面前,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说道:“王总管,陛下密诏。”
被称为王总管的老者此时眼里闪过一丝激动,便说道:“快快呈上来!”
“是!”
士兵走上前来,将盒子交给了老者,随后就直接离开了。老者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信封和一个黄色帛书,黄色的帛书上空空如也,但是信确是写了内容的。于是他便拿着信认真地读了起来:
“意图袭城者,可借朕之诏意,设鸿门宴席,诱入城中,举兵埋伏杀之。”
落款没有写名字,而是盖了一个印章,而这个便是当时常安跟李隆基所说的计策了。而现在这个老者,便是王晙王总管了。
王晙看到这封密信后,当即就把信连同盒子一起丢到火盆里烧掉了。随后喊道:“来人啊!”
“王总管,在!”
“传令下去,稍后就设宴宴请跌部落的酋长仓康以及仆固总督勺磨,就说陛下下诏了,要老夫宴请他们,同时让他们入城受旨。”王晙直接下令,然后拿着那个空空如也的黄色帛书,在手里晃了晃。
“同时,传令军中,选出五百步兵,一百弓箭手,让他们提前藏在受降城城府中,届时他们一旦入座,直接出手杀了。随后,安插两千人在受降城中各处,届时如有漏网之鱼,直接杀了。”
“是!”
那士兵打算转身离开,但是王晙又叫住了他,说道:“且慢!”
“王总管。”
王晙托着下巴,细细地思考了一番后,说道:“鸿门宴要设,就设得真一些。去让营中的伙夫,做些大菜,让仓康和勺磨吃饱些,莫说我大唐亏待了他们。”
“是。”
而这道命令此时就传到了勺磨和仓康的耳中,他们此时就一起来到了散居地外头,看着面前的使官。
“这位大人,不知今日召集我二人,所为何事?”勺磨问道,心里有一些紧张,就是害怕事情会被发现。
“陛下谕旨到了,王总管有令,命你二人速速进城接旨,参加王总管的宴席。”使官说道。
勺磨和仓康此时都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感觉到了不对劲——如今的皇帝,自己还没什么动静,怎么还无缘无故地要来下旨?
仓康此时就操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问道:“敢问这位大人,不知陛下懿旨之中,说了什么?也不知是赏是罚。”
使官摇了摇头,说道:“抱歉,这是陛下给你们的圣旨,并非是给我们的。在你们二人到达之前,我们也是无法知道内容的。”
如此,仓康也没法多问,只能点点头。随后使官就催促道:“二位还愣着作甚?速速进城接旨吧?”
勺磨和仓康此时就回过神来,然后连忙说道:“是,我们这便去,还请带路。”
二人此时就直接翻身上了自己的马,然后跟着使官一同朝着受降城方向,策马而去。
一路奔入受降城,越是靠近受降城,勺磨和仓康二人就越是紧张。一直到了门口后,士兵忽然紧张地抬起兵刃,朝向自己。
“来者何人?”为首的士兵问道。
而此时,骑在首位的使官就取出一块令牌,说道:“我奉王总管之命,带跌部落的酋长仓康以及仆固总督勺磨,入城接旨。”
至此,两侧的士兵连忙收起兵刃,朝着三人躬身,说道:“抱歉,不知是大人,多有冒犯,快快请进。”
于是乎,以使官为首的三人就这么进了城。而仓康和勺磨是心里有鬼的,一进城,就十分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忽然就冲出了一大批的士兵,把自己绑了杀掉。
但是走了好一段路,路上除了正常巡逻的,就没有别的什么士兵了。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虽然路途看上去十分地安全,但是二人心里的那口气还是不敢松下来。
一路直接来到了城主大营,使官便下马,说道:“二位请下马,接下来的路不长,但是毕竟是去接旨,还是需要走过去的。”
勺磨和仓康都点点头,便翻身下了马,并让门口的卫兵拿去好生照顾,随后就跟着使官走了进去。
一路来到大厅,站在门口二人就闻到了屋内的菜香味。二人心里的警惕感,也是被这些饭菜香给抹去了一些。而使官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后,就带着二人进去了。
走进去,屋内除了王晙外,就只有一个文房官。而此时文房官此时就手里捧着一个黄色的帛书,看样子就是圣旨了。见到勺磨和仓康进来,文房官就喊道:“来者可是跌部落仓康与仆固总督?”
“正是。”勺磨和仓康回答道。
“二位,接旨吧!”说着,文房官就打开了圣旨,王晙和使官就一并站到了二人面前,跪下来,而勺磨和仓康也不得不跪。
随着文房官把“圣旨”念完,就把“圣旨”交到了勺磨的手中,他们二人还没见过圣旨,一接过圣旨就有些好奇地想打开来看。但是王晙就制止了他们,说道:“二位,这圣旨有一规矩,就是打开的时候只有两次。”
“一次是陛下看的时候,一次就是在读的时候,接了旨,也不能打开。莫要坏了圣恩啊。”
勺磨和仓康都点点头,然后就在王晙的指引下入座。王晙此时就说道:“这是老夫专门叫人做的,就是为了犒赏你们。”
“多谢王总管。”
“今日别叫这些虚的,咱们都是武夫!”王晙此时就举起酒杯,说道:“二位,都在酒里了!干!”
两个汉子隐晦地对视了一眼后,就也举起碗,跟着王晙一起一饮而尽。王晙此时就豪迈地大手一挥,说道:“今日有了陛下赏赐,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二位,放了心,敞开了吃!”
说着,自己就直接掰下了一只鸡腿放进嘴里啃了起来,而二人看到后,也是稍稍地放下心来,跟着一起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听着王晙在上头吹牛,这样子,一点都不像个老人。
吃到了后面,王晙就问道:“如何,今日二位吃得如何?”
“多谢王总管招待,我们吃得很好。”仓康回答道。
王晙点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吃饱了,那就莫要说我大唐亏待了你们啊,不然可枉费陛下设的鸿门宴了。”
一听这话,两人瞳孔一缩,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们把圣旨打开来看看吧?”王晙笑着说道,看着勺磨手忙脚乱地打开圣旨,最后脸色大白的样子。
“空的!”勺磨失声大喊。
“当然是空的了,幸好你们来接旨了,省去了更多的麻烦。”王晙此时摆了摆手,随后二人就看见了四周冲进来的士兵。
王晙站起身来,说道:“押下去,斩了!”
“是!”
“常郎!”
常安和王维刚刚下马车,就发现自己的眼睛里忽然闯进了一件漂亮的袍子。他微微偏头,绕过衣服看向被挡在后头的人儿。此时就发现对方也偏着脑袋,脑袋正好和自己偏向同一边,也是正好对视上了。
“常郎!这袍子做好了,今日洗好后明日就可以穿了!”顾鲤的眼睛像月牙一样,看上去很是开心。
常安接过了袍子,此时眼前的视野就全部开朗了,此时崔玉正和王维在一旁看着自己二人。他这会儿就十分臭屁地拿着袍子,便是摸到了王维的身边,装模作样地摸着袍子,说道:
“我家顾娘织的袍子就是好看,可比外头布庄衣铺的好看多了,顾娘手真巧。”
王维和崔玉见到他这个样子,也是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随后崔玉就挽着王维的手臂,说道:“没事儿的夫君,待到今日回去,我也给你织一件。”
“更何况,顾娘子的手艺里,可是有我一份呢。”
崔玉也是不甘示弱地说道,顿时间,两个做丈夫的就抬起头大笑了起来。
“好了永和兄,今日就不多叨扰了,我和我家娘子就先告辞了。”
“摩诘兄慢走。”
常安和顾鲤目送着王维夫妻离去,就直接进了家里。一路回到了院子里,常安就看见了亭子里的东西——与寻常的针线篮子不同,今日摆在桌上的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本子。
二人走上前去,常安便指着这一堆东西问道:“顾娘,这是什么?”
顾鲤看了看桌上,说道:“噢,这些都是咱们家的账本呀。”
“账本?”
常安眉头一挑,随手就翻开了一本来看,上面的字迹很明显都是顾鲤的字迹。看得出来,上面的每一条账目支出,都是由她一人亲自写下的。而且看数目,很显然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写出来的,可以说,从二人搬进这大宅子之后起,每一天的账目都记在了上面。
“这些账本我怎么从未见过?”常安问道。
“常郎要读书的,我自然是不能让常郎看到这些会打扰的事情。”顾鲤说道,“而且我藏东西很有一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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