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宅吃了饭,常安和顾鲤本想在顾宅里多留一会儿的,但是却被顾苏氏以“鲤儿怀孕已久,不好在外久留”为由,被推出了顾宅。
无奈,常安只好抱着顾鲤上马车,然后转身表示告辞。
只是顾科却拉着他,说道:“贤婿你先不着急,等下还有东西要给你呢。”
常安懵懵地站在原处,然后看着一个家仆从顾宅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箱子。待到家仆走上前来,打开展示在了常安的面前——
一枚金簪?
这个类似簪子是金绞丝的样式,整个簪身都是绞丝螺旋状。而到了尾部则是展开了金丝,在上面镶嵌了一块青蓝色玉石,然后金丝绕过玉石,在其上重新绞合,最终成凤首状。而凤首之后的凤翎,则是勾着一条金质的、螺旋式的枝条,然后在其顶端垂下珠玉。
“这簪子看上去似乎有些过于贵重了,我不能收。就算是我收了,顾娘也不会收的。”常安此时就手搭在了盒盖上,往回推。
“这是步摇,不是簪子。”顾苏氏此时就笑着说道,“鲤儿最喜这些头簪发钗了,你拿回去,哄她高兴些,难道不好吗?”
说着,顾苏氏就亲手拿过了那步摇,然后拉起常安的手,放在了上面。说道:“你们现在高低也是个侯爷、夫人了,而且今年春闱你必然是能高中的,怎么还能像先前一般简单修饰呢?”
“快些收着吧,鲤儿虽然平日里不怎么打扮,但是你这个做夫君的也是要好好地督促她。总不能一个三品夫人,比别人家还要低势头。”
“你和她共枕的那么久,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鲤儿哪里是不爱打扮啊,她分明是心疼家里的银子,所以才跟你说不爱打扮的。试问哪个姑娘家家的,会不爱打扮呢?”
常安看着顾苏氏,有些出神。顾苏氏最后把盒子彻底放在了常安的手里,说道:“好了好了,莫要让鲤儿等急了。”
“好,我知道了,多谢岳母大人。”
说完,常安就上了马车,让车夫离开了。
坐在车上,顾鲤就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柔声喊道:“常郎。”
“嗯哼?”
“方才阿娘与你说了些什么啊?”
“说了你的事情啊。”常安笑了笑,然后把手里的盒子交给了顾鲤,说道:“这是方才岳母大人给顾娘的东西。”
顾鲤眨眨眼,满身透出了疑惑的气息。然后打开来看,发现是一个步摇,她看着这个步摇,似乎有些出神。
“怎么了?难道不喜欢吗?”
“我”顾鲤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拿起了那个步摇,然后指头微微用力,拧了拧这个簪子,然后说了一句:
“是软金丝的簪子是人家手绞出来的,好贵的。”
说着,她似乎就有些不高兴了,常安则说道:“好了好了,既然都留下来了,那就拿回家带着吧。这种东西再贵也是给人用的,若是不用,岂不就是浪费了?”
“也是,但是好贵的。”顾鲤又这么说道。
“好了好了,这东西再贵也贵不过岳母大人的心意,就收着吧,我爱看顾娘打扮。”常安笑着拿过了簪子,然后放到了顾鲤的脑袋上比了比,又道:
“我家顾娘就是好看。”
顾鲤笑了,又假装生气地把常安手里的簪子抢了过来,说道:“好看什么呀,不好看!”
“哪里不好看了,顾娘就爱撒谎。”常安此时就直接坐到了顾鲤的旁边,把她揽入怀里,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脸蛋,说道:“我家顾娘最好看了。”
“常郎净贫嘴。”顾鲤虽然嘴巴上是这么说的,但还是很顺从地靠到了常安的身边。
“顾娘不爱听?”
“爱听,常郎多说一些。”
初七这日,常安和顾鲤此时也已经回到了定康侯府了。此时的前者正在家里给后者做今天的人胜。但是此时,忽然有一个门房冲了进来,喊道:“侯爷,夫人,王乐丞家里的人来了,说是王夫人生了!”
常安一听,直接就放下了手里的人胜,问道:“崔娘子生了?”
他问完,又看了坐在对面的顾鲤,然后说道:“你让怀琴备马,我现在就过去。”
“是,侯爷。”
常安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顾鲤的面前,说道:“顾娘,我去那边看看情况,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顾娘就在家里等我,明白了吗?”
“好。”
顾鲤点点头,然后就看着常安离开。
常安来到马房,此时家中的马夫已经把白马给牵了出来,马鞍都给放好了。常安则是直接翻身上马,然后跟马夫说:“你去和怀琴真儿说,让她们好生照看着顾娘,我去也!”
“是,侯爷。”
说完,常安就直接策马而去,一路直出安仁坊,朝着宣阳坊而去。
这是常安第二次策马在街上狂奔了,而且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是因为王维,骑在马上,微微俯身的常安此时就笑了笑。
“摩诘兄啊摩诘兄,要是我超速被贴罚单,这笔银子可是要算到你的头上啊。”
宣阳坊和安仁坊离得不远,常安策马飞奔,很快就直接来到了王维的家门口。此时的屋外被肃清了,毕竟围观别人生孩子,多少有些不礼貌了。
常安骑在马上,正在舒缓自己的气息。此时听到常安动静的一个邻居此时就冒出头,看到了常安后,说道:“这位郎君,这家的女主人正在生产,你还是莫要在此路过了。”
“我知道,我正是为此而来。”
常安说着,就翻身下马,对着那位邻居说道:“摩诘兄是我好友,他命人来寻我,正好我也来看看我是否有能帮上忙的。”
那邻居听完后点点头,说道:“原来这位大人也是王乐丞地朋友啊,方才已经是来了一个了。”
已经来了一个,应当就是高适了。
常安点点头,看着邻居关上门后,就把马拴在了门口,然后直接走了进去。王维和高适此时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高适看着有些欲言又止地样子,而王维则是眉头紧锁,显得十分紧张。
“摩诘兄。”
常安喊了一声,王维抬起头,看见了常安后也回应了一句:“永和兄。”
“怎么样了?”
常安关心地问道,结果刚刚问完,就又听到了里面的痛呼声。似乎比张艾鱼那会儿还严重不少,他干脆就改口问道:
“崔娘子进去多久了?”
“两个多时辰了。”王维说道,“从大概寅时不到,娘子的羊水就破了,疼得醒了过来。然后一直是到现在,还在里面呢。”
常安此时就皱起眉头了,他又想到崔玉难产连带儿子夭折的事情,这是史实啊。毕竟连高适都准备离开长安了,难不成还真的会有历史修正力这种东西吗?
“不必担心的摩诘兄。”常安此时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第一次生孩子自然是困难些,自然也是要久一些的,摩诘兄不必担心。”
“崔娘子现在身体健康,孩子肯定也没事的。”
“多谢永和兄,借你吉言。”
王维此时站了起来,看向了产房的方向,然后坐下。但是坐下没一会儿,他就又站了起来,在庭院里站着着急。
常安也是不知道怎么帮他缓解心情,毕竟是初为人父。到时候顾鲤生了,自己估计更着急。
就这么又等了快两个时辰,大抵是到了午时的时候,忽然产房内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声音——
“呜哇!”
一听到这个声音,王维整个人都直直地僵在了原地。
“呜哇!”
第二声哭,彻底是把王维从神外世界拉了回来,他一脸没回过神来的样子。然后机械地扭过头,看向了常安,嘴唇发抖,声音发颤:
“永和兄,我我”
王维的话已经是说不清楚了,只能用手指着产房的门。常安则是微笑着看向他,说道:“是的摩诘兄,崔娘子生了。”
“好啊!”
纵然王维是一个惊世才子,但是此时也是只能憋出一个“好啊”!
此时门开了,稳婆说道:“娃儿的阿耶呢?”
“我在这里!”
王维此时就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常安和高适也站在了门口,看着里面。
他们的目光紧紧地落在王维身上,而王维的目光则是落在稳婆怀里的孩子上——
孩子的皮肤红红的,紧闭着双眼,王维的脸上终于是笑了,笑中夹杂着眼泪。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孩子的小脸,仿佛在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恭喜王乐丞,生的是个小郎君。”
“我娘子呢?怎么样了?”王维听到稳婆的声音,直接就问道。
“王夫人太累了,就睡着了。”
“睡着了睡着了,是累了,该休息一下。”王维看着躺在床上的崔玉,微微起伏的被子也是预示着她睡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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