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皆有尽时 > 第263章 要打硬仗
    位臻一作为单位的未婚女青年,也是为数不多的年轻的女性专业人员,还是经常有人给她介绍对象的,总体上公务员教师警察军人这类的比较多,毕竟一般来说婚姻市场上稳定的都倾向于找个稳定的,但是位臻一这个职业在婚恋圈子里不算吃香,一来工作专业性很强需要经常参加培训和考试提高业务技能,二来工作经常加班有时候还要出外勤,三来工作的性质在外人眼里应酬比较多,总之就是可能对家庭的照顾会比较少,在婚恋市场不太受到欢迎,所以同事们给位臻一介绍的对象基本也都是他们自己的朋友、学弟妹、亲戚或者配偶的社会关系,提前对位臻一的工作性质都比较了解,一开始也都是奔着修成正果来的。

    位臻一自己对这块倒是没怎么在意,她之前也见过几个相亲对象,一起吃过饭或者散过步,最后也都不了了之,对方的反馈是感觉位臻一总是淡淡的,心思不在相亲上,一般女生相个亲起码还是会稍微查一下户口,了解一下男方的个人情况什么的,最不济也会问问学历职位收入,问问房子和车,问问家里几口人什么的,过场还是会走一下,位臻一去了要不就是认真吃饭,要不就是认真散步,吃饭的时候聊吃饭,散步的时候聊景色,相个亲搞得像是什么心理疗愈似的,男方们大多觉得既然都走到相亲市场这一步了,就别搞虚的,人人都该直奔主题,位臻一这种操作让对方觉得有种冲刺阶段闲庭信步的感觉,不适应,自然也就没下文了。

    位臻一不排斥相亲,但她对自己的另一半是有要求的,这个要求说具体也很模糊,说模糊也很具体,位臻一就是想找个让自己觉得跟他过日子很舒服的人,毕竟挣钱这种事儿什么时候是个够,位臻一自己也算收入还行的水平,单位有宿舍有食堂不休假她都没什么机会好好专门花个钱,她也不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什么问题,独处的时候她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比如捏黏土,其实位臻一捏黏土也算是个业余领域的大触级别,当时给陈言捏的那个像就是想着故意搞得难看点抽象点,以陈言当时给她留下的印象,她觉得捏的那么难看陈言肯定会很想把它毁掉处理掉,也许就能很快发现底座里的小秘密,她甚至都想好了以后一定给陈言捏个好的作为补偿。

    眼看着旁边的向激川从一脸挫败到心事重重十分沮丧,位臻一虽然猜不到什么原因,但是还是轻轻靠在了向激川的肩膀上,想以此给与向激川一点心理安慰,毕竟她之前每次看到的向激川都还是意气风发活力满满的,像现在这样确实反差很大。

    向激川能感觉到位臻一靠了过来,昨天闲聊的时候向激川问过位臻一的年龄,比自己小五岁,当时向激川满心满脑子都是陈言的事儿,也就没有认真去想,现在终于能去想了,脑子里又不断删除刚才那个要拿什么来配位臻一的想法。

    不过也还好,刚才位臻一也说了,他们只是朋友,而且位臻一也有更合适的相亲对象,对方还急着想跟她结婚。

    两个人靠在一起,不一会儿,位臻一控制不住的打起了瞌睡,向激川注意到位臻一睡着了,把手机静音了继续和律师聊着,正如廖华锦所提醒的,董承豪带着董二夫人今天一早已经到前城了,这会儿刚找到刑侦办警方,警方这边在会议室里安排了接待,而且已经同意了向激川请的这位律师提出的本次接待记录的录音录像会公开,方便律师查阅,等下这边谈完了,律师也会让人跟一下,看看确认下这对母子的具体行踪,以便有些事情早做准备。

    向激川感觉董家的这对母子从警察局出来下一步就是往医院来了,好在现在陈言还没醒,他们即使是来也没什么意义,陈言的直系亲属现在都没办法出具这个谅解材料,董家母子想要争取的估计也就是陈言本人了,依陈言的性格就算他醒了这东西他也不会出,但是向激川不想陈言再卷到这种徒增烦恼的事情里去,所以要说陈言到现在还没醒真的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暂时和这一切糟心事无关了,陈言素来劳心费力,居然只有这种时候才能让他歇着。

    向激川估计董家母子动作没那么快,其实他们来了见一面也好,有自己和虞移在,造次什么估计是不敢的,再者看到陈言现在这样子,也能少些纠缠,向激川让律师尽快拟一份附带民事赔偿的材料出来,如果董家母子准备往医院来了,向激川需要有个律所这边派个法务带着这份材料在他们之前赶到医院,既然来了,就好好聊聊附带民事赔偿的部分吧。

    位臻一靠在向激川身上睡得很沉,葛玥童看电纸书看的脖子疼起来走走,出病房就在护士站对面的等候区椅子上看到了靠在一起的两个人,向激川正低头看手机,位臻一睡得很沉,两个人的身影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般配。

    葛玥童看得出来向激川这一身都是陈言的手艺,特别这西裤的料子,葛玥童记得这料子很贵,陈言就只进了一套衣服的量,当时还有余料陈言做了一个背心式的胸背带给一条穿,一条不喜欢,陈言说她不识货什么的,一人一狗在院子里讲了半天话,陈言说这料子可贵了就这点布料还是陈言做西裤的时候省出来的,劝一条不要不识好歹,一条一脸拿远点什么臭男人的同款我不要嫌弃得直哼哼,给坐在台阶上看热闹的葛玥童笑的东倒西歪的。

    和陈言那种看上去就很瘦的身材不同,向激川的身材比例就非常好,一看也是个经常锻炼的人,两条腿又长又直,坐在那里身姿挺拔,位臻一不算矮,这么一对比都显得怪小鸟依人的。

    向激川收起目光抬起头,短暂的失落过后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情,目光扫过陈言的病房门口,看到了正在往这边盯着看的葛玥童。

    葛玥童赶紧收回目光,然后走去了洗手间,这时候陈言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很大的爆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也惊醒了位臻一,葛玥童转身就往病房跑,一进门就看到米新荷正站在她刚坐的椅子上,满地的热水流淌,蒸汽腾腾,陪护椅上的虞移睡眼惺忪的摘掉脸上的眼罩和耳朵里的耳塞,正要穿鞋下地,米新荷赶紧喊着让虞移坐着先别动。

    隔壁床的大婶不小心碰掉了放在床头的暖瓶,满满一壶热水砸在地上动静很大,滚烫的热水流得满地都是,好在没有人受伤,不一会儿护士叫来了保洁阿姨清理地面上的碎片和热水,隔壁床的大婶突然就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拿上手机出去了。

    “这么大动静学长都没反应吗?”虞移穿好鞋起来把折叠床收起来,虽然还是有点困,可是睡了就是比没有睡要强很多,“我带着耳塞都觉得好大一声啊,哎。”

    “你就别叹气了,”米新荷从椅子上下来帮着保洁阿姨清理着地板上的水渍,“伤这么重哪有一下就醒的,我师兄上次踢球撞得脑震荡都躺了三四天呢,你老是在这急什么急啊,这样只会制造焦虑,没什么用。”

    “你要不要也睡会儿?”虞移打着哈欠,扭头看了一眼隔壁床上的大叔,突然把脸就凑了过去,“兔兔你来看,这个大叔他是不是醒了啊?”

    米新荷和葛玥童赶紧凑上来,伸个头一看,果然病床上的大叔睁着一双眼睛,带着刚刚苏醒的朦胧,看着病床周围这一圈的陌生面孔一脸困惑和惊恐。

    “我去叫护士吧,顺便看看大婶去哪里了。”葛玥童转身就出去了,听到身后传来米新荷让虞移别再那样盯着大叔看了很不礼貌也会吓到人。

    大婶正在楼梯转角打电话,说的是悦省方言葛玥童能听懂,对象是大婶的女儿,大婶抱怨着一辈子生儿育女到最后这些儿女一个也不来守在病床前,一问就是工作忙家庭忙,个个都不愿意管老爹死活,语气不善,葛玥童犹豫了一下,还是假装自己听不懂的样子,喊了一声阿姨大叔醒过来了。

    护士和值班医生正在围着刚刚苏醒的大叔做检查,虞移还是很好奇地伸着头看,他的解释是他想知道如果学长醒过来会经历什么,米新荷也就没再拦着,病房显得有些拥挤,向激川手机一震,是他刚才要的附带民事赔偿的文件来了。

    “虞博士,葛同学,要不我们去喝杯咖啡吧?”向激川倒不是要有意避开米新荷或者位臻一,而是因为一来陈言这里还是要有人盯着的,二来陈言这件事实在是太复杂,要想让这两位女孩子了解理解的话光是梳理前情可能都要好几天,现在时间紧迫,不太适合。

    虞移和葛玥童都知道这是向激川要汇报工作了,都很配合的往病房外面走,留在病房里的的米新荷对着位臻一笑了笑先伸出了手,估计是打算好好认识一下了。

    向激川犹豫着要不要说陈言有金主的事情,或者就算要说要怎么说才能最恰到好处,向激川欲言又止的表情葛玥童看在眼里,她隐约能感觉出来向激川在为什么事情为难,与其在这看向激川绞尽脑汁斟词酌句,不如自己就直接摊牌好了。

    “我知道向总在为什么事情纠结,”葛玥童还是要的柠檬红茶,不加糖,酸酸的,“其实我是早就知道的,陈言挣快钱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怎么挣的,从哪挣的,但是你们真的不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我只觉得他很不容易,让我感觉很心疼。”

    向激川闻言觉得心里稍微有些轻松,倒是虞移很震惊,他是真没想到学长连这种事都没瞒着葛玥童,他也想象不出来学长是怎么和葛玥童去说这种事情的,毕竟葛玥童看着不像能自己发现这个情况的样子,但是虞移还是没问出口,比起好奇这个,显然向激川今天跑出去这一趟的收获更重要。

    向激川找的这个律师在前城搞刑事还是很有名气,自己开的律所轻易不接案子,这次能全程亲自跟下来主要还是向激川这边这笔丰厚的律师费,来送附带民事赔偿的是个蛮年轻的小伙子,说自己还在实习期,帮着跑跑腿。

    向激川刚才和位臻一在外面坐着的时候,已经把自己今天从廖华锦这儿获取的信息快速的整理好了,还有一些他自己的推测,他尽量说的简明扼要,毕竟看得出来虞移和葛玥童也属于cpu运算能力比较强的类型,和这种人沟通的好处就是不用费太多话。

    葛玥童之前不知道陈言眼睛是这么坏掉了的,她是知道有些钱挣得看似风光容易背后肯定是代价沉重的,但她没想到陈言挣个快钱的结果是最后要把命搭进去,更没想到陈言还在病床上躺着麻烦就接踵而至,听完向激川说的这些话,看完向激川手里的那份附带民事赔偿材料,葛玥童正在消化这些东西。

    虞移泪失禁体质直接发作,葛玥童看材料的时候虞移正忙着擦眼泪,他之前一直觉得廖华锦养着学长这么多年肯定是对学长有感情的,毕竟学长确实也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但是他没想到廖华锦最相中陈言的一点居然是陈言没有近亲属,真出事了也不会有人来不依不饶的追究讨说法,毕竟直系亲属之外的人能为陈言做的就很有限。果然权力的斗争就是如此的残酷,资本的傀儡跟资本一样无情,对廖华锦来说陈言不过就是个耗材,谁会对自家打印机里的硒鼓产生感情呢,对不,更令虞移难过的是这一切陈言早就知道了,甚至这个结局陈言也早就知道了,他居然还心甘情愿。

    等虞移调整好情绪拿起这份附带民事赔偿的材料,向激川收到律师那边发回的信息,董家母子在警察局附近找了一间小旅馆住下了,律所这边已经有个实习生在附近盯着,律师本人回到警局准备调一下今天警察们接待董家母子的录像和资料,接待的警官说董家母子问了法律援助有关的事项,以及谅解材料的一些事情。

    这倒是不出意料,向激川放下手机,注意到葛玥童正在挽头发,把她的马尾辫挽成了一个丸子头,仿佛是在切换某种形态,像是要打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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