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玥童跟陈言出门了,一早出门的时候陈言就专门交代了,今天陌生号码一概不接,陌生好友一概不加,所以这个陌生的号码打了八个电话,葛玥童就是把手机调成静音不理会,不一会儿吴蕊发来一张照片,里面是保安们架着一个什么人从宿舍楼出来。
“我刚到宿舍楼下就遇到这种事儿,”吴蕊的文字很快跟了上来,“这个男的想要硬闯宿舍楼,宿管阿姨不让,他还大吵大闹的,幸亏保安来了。”
葛玥童这才想起来吴蕊前天就已经开始返程了,中转的航班昨晚还住了一晚,今早回到迎城,然后心里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放大照片,里面的人虽然头发也白了不少,五官也苍老很多,但是葛玥童还是能认得出来的,果然是董青山。
葛玥童把手机递给陈言,陈言接过来看了一眼,笑着说了句:“看不出来董青山还真是个行动派。”然后把手机还给了葛玥童。
前城的这个爱心休息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海鲜粥,还是陈言上次来的时候虞移开着车到处找车位无意间发现的,当时虞移看到这家粥店满满当当坐的都是本地人,还有不少人在排队,就知道肯定好吃了,返程的时候接到陈言了虞移就一直念叨一定要让陈言带他来这里吃一次,陈言满口答应,今天带葛玥童来踩个点儿。
也许因为是周末午餐,所以店里人不比工作日那么集中,来了不用排队也有空位,馆子装修一般但是还挺大,空调开的也足,葛玥童要了一份蟹粥,陈言吃鱼片粥,两个人正吃着饭就接到了吴蕊的线报,陈言看过手机上的照片以后,葛玥童把手机拿回来回复吴蕊的信息。
“你回来啦,”葛玥童发了一个耶比耶比的表情包,“本来还想等着你回来好好分享一下见闻的,但是我有点事先回家了。”
“累死我了,我就说怎么一上来你不在呢,”吴蕊正准备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迎城还是真的热,我还给你带了东西呢,你看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一个人住感觉也挺没意思的。”
葛玥童一边吃粥一边和吴蕊聊着,陈言看到董青山被保安带走以后倒是稍微安了点心,毕竟董青山一向是欺软怕硬的,迎大的保安代表着应答的态度,强硬一点董青山反而不敢造次,就是感觉可能葛玥童会很快接到学校方面打来的电话了,毕竟就董青山那个性格,他现在也只有葛玥童这么一个指望了,肯定是会死死抓住的。
“等下可能你辅导员老师会给你打电话来了,”陈言吃一口鱼片粥,味道还行的,“这都闹到你们学校保卫处了,学校要找你那还是挺快的。”
“嗯,我也这么想,我打算和我老师说实话,”葛玥童看到吴蕊发来的那张照片,就已经感觉到辅导员的电话已经不远了,“毕竟学校也管不了学生家里的事儿,我只要和老师说一下这就是个家庭纠纷,学校肯定就不会再管了,也不会给我辅导员老师添什么麻烦。”
“你这么信得过你这个老师?”陈言很欣赏的看了葛玥童一眼,他本来以为自己得提醒葛玥童一定要在自己和董青山的纠纷里把学校摘出去,只有这样一方面学校少了很多麻烦和隐患,同时就是因为葛玥童没把学校卷进来,有着在校生这个身份,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获得来自学校的场外协助,“看来和他关系挺不错的。”
“我辅导员老师人真的很好,”经过杨展的那件事,葛玥童也更深入的了解了自己的辅导员老师,“很负责也很尽心,所以我觉得直接和他说实话比较好,不知道陈律师你怎么想的呢?”
“我们想的差不多,”陈言轻轻抿了一口粥,对葛玥童的回答很满意,“赶紧吃吧,等下你老师电话来了你可能就顾不上吃饭了。”
还真被陈言给说对了,葛玥童刚刚把一碗蟹粥吃完买完单,辅导员老师的电话就来了,说的内容都和葛玥童想的差不多,导员老师在听到葛玥童说这就是一个离异家庭的家庭纠纷导致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葛玥童也没说很多废话,但也没说的很明确,只是努力让导员觉得这就是葛玥童的生父和葛玥童生母继父之间的矛盾,葛玥童夹在中间很为难,也不好多说什么,善解人意的辅导员老师立马就顺着葛玥童的引导把这些脑补的足足得,一个劲儿的安慰葛玥童要想开点,不行就出去旅个游什么的,父母辈的恩怨要交给父母辈解决之类,作为子女不要参与的太多之类的,让葛玥童保护好自己别有太大压力,有困难可以找老师,找学校。
“你这个老师是真不错,”陈言坐在副驾驶,他受伤以后还没有开过车,这次出门也是葛玥童开车,“出来这一趟你感觉怎么样。”
“和之前从我姐那里以及你这里得到的信息差不多,”葛玥童也没着急把车开走,眼看天色阴了下来,估计即将迎来一场大暴雨,暴雨反正也是堵,不如在车上等等,“董青山这个投资的问题我感觉离爆雷也不远了,看着真的是那种钩直饵咸的诈骗,他居然还往里投了二十万,还有网贷,难怪他这么急于找个人给他吸血养老,儿子不是亲生的人家亲爹他又惹不起,现在就想找个软柿子呢,等他这个投资爆雷,我估计他都顾不上再来烦我们。”
陈言看到窗户上已经开始有了一些雨点,这天气来点雨会很凉快,
今天葛玥童和陈言一大早出门先到了董青山之前住的爱心休息站,这次倒是没隐瞒身份,直接就说了自己是之前住在这里的董青山的女儿,接到公安局的电话过来接人的,工作人员和几个住客都挺吃惊,说董青山昨天去了趟公安局回来说女儿找到了,收拾了东西就走了,葛玥童故作惊讶的说没见到人也联系不上,然后又说要不在这里等等没准儿董青山还会回来,工作人员也还蛮好的,说那你们就进来等吧外面热,然后就很自然的聊上了。
董青山本来也是个话多的,喝点酒那更是什么话都能往外说,所以休息站里常驻的几个工作人员,以及住的稍微久一点的人,都多少知道点董青山的事儿,陈言看着葛玥童和工作人员这边越聊越深入,葛玥童甚至掏出个笔记本来说想要写个临时的小采访,记录一下爱心休息站工作人员的日常工作,写一篇小的文章来,弘扬一下这种为人助人的精神,两位工作人员瞬间兴致更高,还给葛玥童倒了杯热茶,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陈言知道这下葛玥童自己一个人肯定没问题,甚至比自己想的还要好,于是说去个洗手间,然后就晃进了之前董青山住的房间。
上次陈言来没能进到休息站里面,休息站管理还是很规范的,出入登记,陈言就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会儿,他注意到休息站门口墙上都挂着禁止吸烟的标志,知道董青山这种老烟枪肯定不时地就要出来抽一支,所以才决定在门口守株待兔,这次不一样,这次有了葛玥童的友好交流,自己也就很顺利的进来了。
休息站其实也就是一栋四层小楼,面积不大,一楼是办公室和公共浴室,二楼三楼提供那种上下铺的简单住宿,陈言上楼以后注意到每间都是8张上下铺,入住率其实不高,很多床铺都空着,看指示牌四楼是没启用的,董青山当时跟陈言在公交站坐着聊天的时候说过他住的房间号,陈言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16张床只有5个有铺盖,房间里有四个人,都或坐或躺在玩手机,陈言进到房间里了,只有坐在方桌边的一个人,看着年纪不轻了,头发不多,扭脸看了陈言一眼,问了句你是新住进来的?
陈言上楼逛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收获,这屋里的四个人住进来的时间都比较晚,对董青山的印象也就是停留在烟瘾很大经常出去抽但是也没什么钱经常问别人讨烟,大家看他年纪比较大了也都不太计较有就给了。
至于对董青山的了解,只有一个人说好像是昨天早上就接到警方的电话了,快下午了才回来,脸色看着不怎么好,收拾了东西急忙忙的就要走,说是去迎城找女儿了,大家开玩笑说找到了孩子你不请个客嘛,董青山都没怎么回应,只是说得赶紧走了,看脸色不像是找到了孩子那么喜悦,倒是有点不自然,和陈言说话的那个人还开玩笑说这哪是找到孩子了呀,找到个债主还差不多。
车窗外雨一直在下,雨很大,伴随着雷声闪电,葛玥童和陈言坐在车里,陈言靠着车窗睡着了,葛玥童看着挡风玻璃上瓢泼大雨顺着玻璃往下流,陈言睡的很沉,一个雷在头顶炸响整个车都在震他也一动都没动,葛玥童知道陈言一般午睡都是两个小时左右,她打算等雨小一点就先把车开回去。
葛玥童自己也觉得多少有点奇怪,本来对于董青山的即将到来,她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的,但并不意味着她心里就非常有底,按照董昭月的说法,以及自己的模糊记忆,董青山都可以算得上是个各种意义上的难缠之人了,姐姐们毕竟可以相互依靠,还有姐夫们做后盾,自己这边的话纯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葛玥童之前想的就是做好心理准备,严守底线从容应对,不行就走一步看一步,虽然也想提前准备点什么,但也不知道怎么去准备,所以董昭月一走葛玥童自己就开始控制不住的焦虑和失眠,这和理性理智都没关系,更像是一种动物本能,所以那几天葛玥童经常会想起陈言,这次陪护让她知道很多陈言的事情,主要是虞移,基本是只要他知道的就全都倒出来了,葛玥童以前只是猜着陈言从小过得应该不容易,但她真没想到会不容易到这个地步,她之前只庆幸自己遇到了陈言这么好的人,现在才明白陈言这份好背后的不容易,对陈言的感激又多了不少,可能也是有了这份了解,葛玥童感觉到自己也多出来不少勇气,但是这一切的心理建设,都好像不如那天看到陈言站在自己宿舍楼下来的扎实安心。
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一个雷过来周围所有的电动车报警器都在响,葛玥童又扭头去看陈言的脸,还是睡得正香,葛玥童又想到自己一个月以前还在担忧陈言脑子被打坏了以后可怎么办这个问题,现在居然会在陈言的陪同下去处理自己之前想都没想过的棘手难题,还真的是很神奇。
葛玥童车开到一半陈言醒了,窗外雨还是不小,只是对比之前的瓢泼大雨,现在的降水量已经没那么集中和离谱了,路上车也不少,大多开着雾灯前行,望过去一串串鲜艳的红,很远都能看清。
“这雨还没停,”陈言睡醒了头有些疼,眼睛也虚,看不太清,“到哪了呢?”
“过了这个路口就快了,”葛玥童知道陈言眼睛不好,本来以为开到玉成村差不多陈言能睡醒,谁知道路上堵车比较厉害,积水的地方也多,硬是堵到现在还在路上,“有点儿堵车。”
“董青山没再给你打电话吗?”陈言把眼镜摘下来,这东西戴不戴都一个样,看着外面模模糊糊一片都是红色的灯,“我在想他没理由这么安静。”
“有打来,”葛玥童有段时间没开车了,抓着方向盘感觉特别爽,她其实还挺喜欢开车的,“我把手机静音了,随便他打,他越是着急想见我我就越是不着急才行,况且学校现在已经给了明确的态度既然是家庭纠纷让我自己解决,又是暑假,我就压根不担心也不怕他会闹,先把这一波避过去不是挺好的。”
听到陈言没回复,葛玥童趁着又堵上了扭头看了陈言这边一下,正好和陈言目光对上,陈言没戴眼镜,但是目光里带着些疑惑,脸上还有刚才睡着了压出来的压痕,看着整个人还有点朦胧。
“有什么问题吗陈律师?”葛玥童突然心虚了一下,感觉刚才是不是自己说的有点多而且有点蠢。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奇怪,”陈言确实是感觉到很奇怪,葛玥童说的正是他心里想的,但是他明明还没有和她说过这些话,刚才的葛玥童镇定沉着,想法也理智清晰,和上个月的她大相径庭,“奇怪是我脑子坏了记忆混乱还是你真的成长的很快,没事,你想的很对,我们先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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