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最难受的就是储秀宫妃了,她没了孩子不说,这位分还迟迟不真的定下来,瞧着璟贵妃的样子,她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又想起外边索额图叫人传进来的话,冷嗤一声,真的是当她是个傻的。
她会为了太子去除掉璟贵妃,她疯了吗?
皇上不说会不会知道,就她这个在储秀宫窝了十几年,还没有晋封礼的不受宠的嫔妃身份,她嫉妒归嫉妒,但是要拿自己的命去给赫舍里氏一家博前程,那不可能的,她跟那元后姐姐,又没有见过面,哪里来的情分。
这些年时不时的摔摔打打,装腔作势已经是够了的,她才不会去干那些个提心吊胆的事。
储秀宫妃眼皮掀开半截,叫来自己打小跟着的姑姑,“去跟璟贵妃说一声,就说太子的奶娘,奶公欲害她。”左思右想,她觉得,说不定这个璟贵妃要靠谱一点。
她跟着赫舍里氏混了这么久,太子也没有为她说过半句好话,可璟贵妃的姐姐,是直接越过了四妃,手里掌握着宫里的宫权。
姑姑略有迟疑,不安道:“娘娘,这么做了,可就是真的得罪了家里,万一那璟贵妃不领情,反倒反咬一口,咱们到时候就孤立无援了。”
她们那个时候,没有了赫舍里氏,也得罪了太子,还要面临璟贵妃,这可是几重问题。
储秀宫妃按了按眉心,下了决心,“就照我说的去做。”她总感觉,璟贵妃不会这样做,她肯定会除了太子的奶娘凌普一家的。
他们在内务府的时间也太长了,她受够了他们的威胁,这么多年了,她一天安生的日子也没有过过,她不想再继续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反正她的儿子也死了,她还有什么指望。
于穗岁那边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东白就皱着眉头,“娘娘,这事奴才再去仔细查查。”他是害怕储秀宫的人将娘娘当作枪使。
于穗岁摆手,“不必,直接将人按下去就是,我是不是给人当枪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太子的势力给拔了。”她可不喜欢有实力的太子,太子嘛,当然要成为拴着链子的病虎才有意思。
东白不理解,问:“娘娘跟太子妃是亲姐妹,这太子殿下是您亲姐姐的夫君,这日后太子妃娘娘可都要靠着太子殿下的。”尤其是日后,太子殿下登基的话,这事若是被翻出来,那娘娘可就危险了。
于穗岁的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声音淡淡的,“姐姐是姐姐,太子是太子,这世上有几个太子成为皇帝的。”
东白被这话吓得一颤,娘娘她不过他既然站在了娘娘这条船上,他肯定是不会弃船跳水的。
“娘娘的意思是?”东白想要再次确认一下,他想知道娘娘要做到何种的程度。
“不需要管太子,我只有一个姐姐在毓庆宫。”于穗岁可不想跟太子结盟什么的,与虎谋皮,她才不干。
康熙挺好的,他那些儿子再过二十年也追不上他,何苦弃帅选卒。
东白知道于穗岁的态度之后,处理事情就快多了。
皇宫里,惠妃瞧着内务府翻天覆地的变化,心里没有多大的感想,倒是约着荣妃一起吃茶去了。
俩人是多年认识,但是不熟的老同事。
“她倒是大胆。”惠妃说了一句,没想到啊,璟贵妃发难第一个就是冲着太子去的。
这太子可是皇上最宝贝的儿子,再多的儿子也入不得他的眼,如今跟自己的心肝撞上,也不知谁会赢。
荣妃端着茶盏,浅浅的饮了一口,还不错,又饮了一口,见着惠妃,浅笑道:“皇上给她撑着,有什么不敢的。”她当年得宠的时候,不是也这样嚣张过,只是后来吗,一个一个的孩子死去,她就知道了痛了,知道安分低调了。
“只怕她昙花一现,实在可惜。”她瞧着璟贵妃也不像是那种脑子糊涂的人,怎么就昏了头,第一个拿太子开刀。
荣妃秀眉微扬,“你如今倒是怜香惜玉了起来,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性子。”惠妃年纪越大,反而心肠越软,若是换做年轻的时候,那大阿哥夫妻这般做,惠妃早就打上了门去。
只是惠妃终究也是只剩这一个亲子,心里还是惦记的。
惠妃沉默良久,叹道:“年轻时都觉得是女人的错,是她们勾引皇上,如今嘛,只觉得,是这皇宫的错,进来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皇宫不是个好地方,可皇宫又是个好地方。
荣妃倒是赞同这话,这宫里啊,是个将正常人逼疯的地方。
“那你”话到嘴边,荣妃又咽了回去,想着惠妃这些年,也跟她一样,守着一座空殿,过着日复一日的日子,有什么好说的,都是皇宫里的疯子。
惠妃低头垂眸,“少时空有凌云志,如今想来,倒觉是大梦一场。”年少时只觉为何不能是她,如今只觉为何是她。
可惜,她的儿子看不懂,说不听,她只等他登高跌重,落入泥潭。
可恨皇上,他明知道,却故意为之。
荣妃不再言语,她其实也没有比惠妃好一点,她的女儿,她的儿子,都是皇上的棋子。
所以她现在看着,想着璟贵妃得皇上宠爱也好,若是真的爱上她也好,她想要看看皇上最后能得什么下场。
元后赫舍里氏生子而崩,继后为了有一个钮祜禄氏血脉的孩子,汲汲营营,以死亡为代价换了亲妹入宫,可最后还是死在了这重重高墙之间。
至于后来的佟皇后,人好,但命不长,唯一诟病的就是,她为情所困十几载,死的时候,还放不下。
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太子恨得牙痒痒。
于穗岁却坐在亭子里,跟康熙围炉煮茶,红泥小火炉,茶香四溢。
“太子,终究是心思太深了。”康熙原本想着,这凌普不过是为太子行一点便利,没想到,这截贡品之事没少做,那些东西都送到了那里去,他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于穗岁倒了一杯茶,汤色清亮,瞧着骤起的秋风,深秋时节的风,带着阵阵寒意,准备给康熙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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