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
院子当中尽是忙碌的身影!
张瑾瑜带来的人,初步也把营地搭建起来,最起码帐篷什么的,早就给搭建好了,另外在东边墙院下的花坛里,埋锅造饭,
另外,从后院打了水,把一只肥羊宰杀干净,就等着生火烤了。
襄阳侯看的胆战心惊,洛云侯胆子也太大了,那几颗树,乃是江南上好的香樟树,驱蚊凉爽,如今,竟然成了拒马,和烧火的引物,实在是暴殄天物,
关键,那口大鼎,几名士兵早就过去,拿着清水冲刷起来,忍不住又劝道;
“侯爷,要不然找个地,挖了坑,把那羊烤了,这个大鼎,都是祭天用的,俗话说沐浴焚香,进了这里面,没祭拜也就罢了,怎可大不敬。”
张瑾瑜此时,坐在椅子上,旁边还有一个桌子,上面摆着瓜果糕点,还有茶水,椅子和桌子,自然是从偏殿里给搬过来的,话说露天吃饭,还真有看头。
瞧着襄阳侯紧张的样子,张瑾瑜再看看那口大鼎,祭天用的,他怎么不知道,储年也没说啊,
不过,既然襄阳侯说了,先给祭天不就行了,
“柏兄放心,不就是祭天吗,咱们先给祭天就好了,来人啊,准备一下,宁边,可带有香。”
“侯爷,香有是有,只是咱们用的有些普通,引火之用的那些,要是用来祭天,会不会不太好。”
宁边在身侧听着,迟疑一下回道,哪有恩科的时候带香来的,军中用的香,都是作为引燃物之用,并不是太好,这会不会不合适。
张瑾瑜瞧着前面,已经洗刷一新的大鼎,竟然是金光闪闪的金色,不是自己想来的青铜色,话说,青铜色那样子,应是后来埋在地里生锈的,唐朝谁说的,金樽清酒斗十千,普通人也不能都用金子做的酒盅喝酒啊,这样一看,还真是美不胜收,
“这你就说错了,所谓心诚则灵,咱们一起诚心拜一拜,香只要用了,那就是香火,没用,也不过是引火之物,柏兄,你说呢?”
襄阳侯也被张瑾瑜的一番说辞,说的无法反驳,抬眼看了看不远处,院子中央的大鼎,这个祭天之举,不管在哪里,确实要大办特办,可是如此简陋的条件,也只能心诚则灵,各路神佛,也只能将就了,罢了,看这样子,洛云侯是铁了心了,只是为何非要用它烤什么羊肉呢,遂问道;
“侯爷说的也算有些道理,但是为兄不明白,为何侯爷分要用它,烤羊肉呢,祭天用大鼎上香,没听过用来烤食物的。”
襄阳侯的疑问,也让宁边有些疑惑,说的也没错。
却没料到张瑾瑜哈哈一笑,竟然也赞同其说法;
“柏兄说的没错,都是天恩,祭天自然要有祭天的法子,咱们带的这些干粮等物,上不了供桌的,在关外,都是拿着各种熟肉摆上,”
张瑾瑜又伸手指了指整個含元殿,空旷肃静,但又极为感觉不妥,
“新修的大殿,无人居住,恰逢恩科考试,百无禁忌,作为主考官,祭拜也是应该的,既然需要祭拜,索性杀了头羊,直接放在大鼎里,不是更好,让含元殿有个生气,柏兄以为否。”
“这”
看似荒诞的解释,又颇为有些道理,柏广居迟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啊哈哈,侯爷说的好啊,下官还想着,开启龙门怎么祭拜呢,侯爷这是想好了,正好,下官拿了不少祭品还有上好的供香,”
张瑾瑜二人听到笑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储年大人已经从马车下来,手中还拿着几把粗壮的檀香,
“宁边,把东西收了,让人,搬个桌子,把贡品摆好,记着,大鼎里面把那些烧的灰烬放里面,铺上一层,咱们先给大殿开个光。”
“是,侯爷,”
宁边一抱拳,招呼了几人,就过去了,
张瑾瑜则是拉开身边的一个椅子,邀请道;
“储大人,怎么回去一趟,立刻就满面春风,精气神都回来了,快,坐下歇歇,这几日,可是劳烦你了。”
见着储年大人,一脸的红润之色,也没了走之前的黑眼圈,当然,淡淡的印记还是有的,不过这满血复活的样子,还真是好奇,难不成是储年夫人施以援手,缓解了储年大人的疲劳不成。
“见过侯爷,见过柏兄,二位久等了!”
储年走到近前,对着二人一抱拳,施了礼,就坐在身旁,不过,对着襄阳侯的称呼,也让张瑾瑜留了心,柏兄,难不成二人不光认识,还很熟悉吗,
“快坐下,喝口茶水,这可是本侯,从府上拿来的江南云雾茶,对了,储大人,你和襄阳侯这么熟吗?”
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手上还拿过一个茶碗,亲自给储大人倒了一碗茶,推了过去,储大人伸手接过,道了谢,抿了一口茶水,回道;
“侯爷,下官和襄阳侯也说不上熟悉,亦或者不熟悉,当年下官在翰林院的时候,柏兄常来借书稿,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后来也不知怎么,柏兄就不来借书稿了,好久都未见到,”
储年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想当年,柏广居还没继承爵位的时候,在国子监读书,经常来借读书稿,本以为是苦读诗书经意,哪知后来,竟然是为了应付夫子的检查,而抄阅的,以至于有些日子,储年不想理他,后来也不知哪天的时候,人也就不来了。
襄阳侯叹了口气,脸色羞红,说到此事;
“储兄是怪本侯抄袭书稿了,那时候不懂事,夫子查的严,不得已而为之,后来家父因病去了,继承了爵位,反而不需要去国子监了,也就把书放下了,但也要多谢储兄,那时候多亏了你的书稿,要不然,夫子检查课业,如何混过去。”
襄阳侯也不禁感叹,那时候的事,转眼间,都有十余年了,
这一番解释,让张瑾瑜不由的多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尤其是襄阳侯的解释,这不就是在外面创业失败,不对,读书失败,回家继承家产吗,这也真的是赤裸裸的炫耀,储年好歹也是科举出身,一步步考上来的,刚想怼一句,忽然想到,自己不也是一样吗。
“哎呀,原来柏兄读书,也是半途而废,这样说来,咱们三人,也就是储年大人,学问最高了,”
“侯爷,说笑了不是,侯爷诗词名满天下,下官怎敢在侯爷面前班门弄斧。”
一听见洛云侯的夸赞,储年就不敢认同,别人说了还好,可洛云侯,随便一首诗拿出来,自己也比不过,何来学问最高之数。
“储大人客气了,诗词是天赋,学问是苦读,要算恩科考试,我和襄阳侯二人加起来,也考不过储大人,说正事,明日考官入殿,后日乃是学子入殿,就按之前商量的,统考,至于睡的时候,分开睡,由着我领的亲兵看护,巡考官巡视,避免舞弊的事发生,你们二位觉得如何?”
听到洛云侯问话,储年倒没有先开口,而是看了一眼襄阳侯,毕竟整个大殿改造,都是他亲自督促的,睡觉的地方也做成了隔断床铺,互不干扰,只要有人看着,舞弊绝对不会出现,
见到二人把目光看过来,襄阳侯柏广居有些傻眼,他都没来,怎么知道内里的情况,哪里敢胡乱提建议,一抱拳苦笑道;
“侯爷和储大人定下就成,这几日,我也没来一趟,不知其情况,但是贡院那里还是知道一些,都是单独的考棚,相互看不见,听侯爷说的统考,在大殿里人数那么多,想来就是和殿试一般,这也尚可,就怕睡觉如厕,排队离开的时候,那些人会不会有小动作,”
这也是张瑾瑜和储年担心的地方,不过也有了解决的法子,
“柏兄说的没错,人混在一起,就显得麻烦,人一多,更是看护不过来,但也好办,不管干什么,一排排的人,排队走,沿途都有考官看着,应该无大碍,”
“侯爷,倒也是好办法,不过这样一来,考生还没什么,还能睡好,就是咱们的那些监考官,可就难了,需要的人可不少,南大人那边,翰林院不少官员,都上了年级,可不能这么熬着啊。”
襄阳侯听见侯爷的办法,倒也稳妥,人多排队,也就不会乱,可是维持秩序的考官,人就需要很多,历来科举时候的考官都是有数的,如今含元殿要的人多了,那贡院那边不就少了,南大人应该不会同意吧。
见到柏广居这样想,储年大人也随之笑了一声,
“柏兄想的周到,这些,侯爷都想到了,贡院那边,南大人仅仅派了下官一人来此,翰林院那些官员,是一个人都没来,你可知侯爷要了哪些人监考阅卷?”
“什么,就来了你一个人。”
柏广居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再看了周围一眼,难不成靠着侯爷身边的这些亲兵,人数也不够啊。
“储大人,那伱说说,阅卷的考官和巡查官员,侯爷要了什么人,无非也就是翰林院的人,比较清闲了吧。”
“柏兄这话可就错了,在京城,最闲散的可是那些言官,还有六部给事,他们没什么事,”
储年言到于此,不再多说,
只有襄阳侯咽了咽唾液,不会侯爷要了言官来此监考,那些人,侯爷真敢要啊。
“侯爷,不会是,您把那些言官给要来了吧?”
“嗯,要了,还要了不少,本侯觉得,那些言官都是人才,有血性,别人不敢说的话他们敢说,本侯就喜欢他们大无畏的精神,大武朝廷就缺的就是他们,
储大人,柏兄,你们也知道,朝廷弊端很多,尤其是贪腐,只有这些言官,说了你们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何错之有,本侯就是要他们监考,那些滥竽充数的世家子弟,勋贵之亲,望族族人,有些官员不敢说不敢问,但他们敢,本侯就是要看看,谁的头那么铁,敢舞弊科举。”
张瑾瑜冷着脸,摸索着身上宝刀,这一次,查案子,怕是不好查了,只能以铁血手段处置,让其家人出面闹一闹,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找出线索,毕竟花银子买考题,这银子,考生拿不出来啊。
二人见到洛云侯的样子,尽皆沉默,心中疑问更多,或许是陛下想的法子,这样一想,二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回想去年科举的事,虽然查了,但也是无关痛痒,显然陛下还记得,尤其是储年,坐立不安,这些事,陛下要是真的要查,那南大人,不是受了无妄之灾,毕竟南大人也不可能知道谁舞弊了。
就在三人各自有着心思,沉默不语的时候,宁边领着人,早就把大鼎那边收拾妥当,一个杀好剥皮的黄羊,就架在大鼎里面,大鼎南边,有一张桌子,摆放了好多贡品,最前端,摆着几个陶碗,还放了一坛酒在上面,看着安排差不多了,
就回去禀告;
“侯爷,都准备好了,羊也给架上去了,您看什么时候祭天。”
张瑾瑜拍了拍衣袖,起身看了过去,确实,弄得差不多了,
“那还等什么,把人都喊过来,一块祭拜一下,保佑咱们此次恩科顺利,储大人,柏兄,你们说呢?”
储年和柏广居同时起身,一同拜道;
“听侯爷的,祭天保佑恩科顺利,”
“好,请。”
道了一声请字,率先迈步走了过去,
身后的宁边,紧跟着喊道;
“集合列队。”
一声令下,还在忙活的侯府亲兵,瞬间放下手中的活计,急速跑了过来,在宁边指挥下,立在供桌南侧,
只见张瑾瑜三人,领头站在供桌前,捧了一把泥土放在供桌上,先是点燃了三炷香,嘴中喊道;
“今岁恩科,承蒙陛下开恩,令含元殿作为考场,实乃天家恩惠,恰逢今岁恩科人数,乃是历年之最,我大武朝正逢盛世,国泰民安,借此宝地,祭坛保平安,拜!”
念完之后,先插上了三炷香,另外还拿了一把香,扔进了烧的火旺的大鼎里,襄阳侯和储年,也随之后上了香,在那跪拜,
这一幕,
也被刚刚走进含元殿的武皇,看的正着,望着院内,整齐的队伍,周世宏眯着眼问道;
“洛云侯他们是在做什么?”
“回陛下,想来侯爷是在祭拜,含元殿刚建好,如今启用,理应祭天告知,看样子,侯爷领着人在祭天呢。”
戴权瞄着远处,
那一群人的前头,洛云侯和襄阳侯,先后上了香,把香火扔进了大鼎里面,但是,大鼎上面,放着一个羊在那烤,就有些看不明白了,不应该是放在供桌上的吗,
略有些惊异,想来陛下也应该看到了,偷偷瞄了一眼陛下的脸色,和平常一样,赶紧又把头低下,
“嗯,亏他小子还记得,此事,做的顺心,就是,怎么把营帐,立在这边了。”
武皇周世宏,略微扫视了院内一眼,洛云侯的营帐,全部扎营在大门两侧,只留了一条路,路两侧,竟然还在搭建什么,看着长长的木头,还未修好,又问身边的禁军守将于定之,
“于将军,你看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此时的于定之,带着禁军跟在陛下身后,一言不发,听见陛下问询,赶紧快步跑上前去,看了下两侧的长木,一看就是刚刚砍伐的,应该是搭建围栏之用,
“回陛下,这些长木都是刚刚砍伐的,想来是洛云侯作为围栏之用,把营地和路面隔开,要不然,营地和路混在一块,那些考生万一走错了可不好。”
显而易见,就是拦路的,话说他们禁军是不是也要弄这些,万一有的考生不长眼,进了宫里,走错了路,那不是自己的过错吗,想到这,心中一紧,不过他带来的禁军数量不也少,到时候,把路两侧围起来就行了,谁敢乱走,也别怪他于某人不给面子。
“嗯,说的也是,于将军,崇文门距离含元殿的正门,还有些距离,这距离,你可要留些心。”
武皇这话,算是提点于定之,含元殿内,是洛云侯的责任,殿外,则是禁军的责任,可别到时候,出了差错,让朝廷为难,
“是,陛下,末将早有对策,禁军人手不少,末将直接把路给围起来,必然不让考生胡乱走的,”
“于将军心中知道就好,别让朝廷为难。”
身后的戴权也随之附和一句,有些话陛下不好说,他能说,之所以把他调过来,就是因为宫中规矩多,这点路虽然不远,可是有些事不能大意,所以,用意昭然若揭,于定之岂能不明白,一抱拳道,
“请陛下,和督公放心,这几日末将就守在此处,必然万无一失,”
“那就好,”
留了话,
武皇早就领着人进了院内,戴权随后拍了一下于定之臂膀,带着人紧随其后,
而前面,
张瑾瑜见到二人都上完了香,又是大喊一句,
“全体跪拜,”
自己领着头,先行跪了下去,又喊道;
“一拜天地,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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