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真三人因江水之阻改换方向,向北偏东继续前行搜查。
不多时,进一门庭踏上卵石铺就之路,过一凉亭,亭檐挑飞如龙尾。
“这条路似乎有阵法之势,上面阴气消了许多,如此反而要小心,前方或有魔物镇压于此。”
悟真走在前头,体悟片刻,提醒说道。雨浩二人,点头表示知晓。
果不其然,前行不过三百余米,发现一四面环水的小岛。岛上有塔五十一座,端坐如佛。
居中一座,七层八角,镇铃挂檐,光照五方明净。
“阿弥陀佛,伟力不继,白骨挣扎,贫僧当入魔池,渡化苦众!”
悟真一改前态,变得宝相庄严,双手合十走上跨水上岛的木桥。
原来环岛之河中有无数白骨和魔影在翻滚挣扎,即便岛上有佛光普照,这一湾池水仍是幽深乌黑,冒着阵阵阴气。
在悟真走上桥后,下方水面有狰狞魔物和枯骨意欲将他拖下,只是一碰到他身上的佛光,便又如被灼烧般退回。
“磊子,你去给大和尚护法,稍后他如果犯倔你得阻止他,实在不行就把他打晕。”
崔雨浩估计是知道悟真的性格,对耿磊提醒道,自己则仍站在此岸,但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耿磊点头答应,持枪上桥跟上了悟真,其身上煞光大放,显得比池中更加恐怖,反而无魔敢惹。
悟真踏上了小岛,径直来到居中塔前,然后跃至塔顶,盘腿而坐,双手捏印,口中传出阵阵梵音:
“嗡 啨嘻惹 渣吽
嗡 啪啦嘛呢 哒惹吽啪嗦哈
”
岛上诸塔残余的力量与悟真法力梵咒开始融合,一道地藏虚影显化在岛上,洒落道道金光。
魔池中的白骨和魔影,接触到金光便化成光点粒粒消散。如仔细观察,还可以看到骷髅颌骨开合,似乎在笑得解脱。
越来越多的魔影与骷髅鬼化成了光点,但池水却仍是一片漆黑。
悟真的原本圆润有光的脸开始向消瘦无光转变,耿磊看出了不对,想要将他叫醒,但悟真却像是陷入深层境地之中。
他想起崔雨浩的叮嘱,一枪杆便朝悟真后颈打去,却被他护体佛光给震开。
崔雨浩这时亦发现了不对,他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助悟真度化众魔诸鬼。
他是水系异能者,同时亦是民间一隐秘传承者,却不知何门何派,只见他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入池水之中,闻其咒音曰:
“幽幽黄泉,吾血为引。奈河之上,架起神桥,冤怨魔众,一切鬼魅,闻吾声者,生业消解,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注:早期,奈何桥写作奈河桥,亦有奈河之说。
随着崔雨浩咒毕,池水之上出现一虚幻的幽红之桥,似乎在佛光之中架起另一体系,部分魔影与骷髅鬼争先爬上虚幻之桥,然后走着走着就消失不见。
眼见池中魔、鬼越来越少,崔雨浩封血收法,剑指竖于胸前,喝道:
“磊子,护好大和尚,准备战斗!”
崔雨浩话音刚落,耿磊疑惑正欲询问之时,池中再生变化:
只见原本崔雨浩架桥之处,出现一漩涡,紧接着一个大于常人的头骨出现,继而一个九尺来高的大骷髅飘在了水面之上。
骷髅额骨有一卐字印记(反着的卍),墨黑的水草编织成袈裟披在它的身上,它右手持一巨大骨棒,左手竖掌于前,用如金属摩擦般难听的声音,说着“十分善解”人意的话:
“生业消解,引渡幽冥?小和尚,你再不停下,可就没命了!”
悟真闻言,并没有接受它的“好意”,此时大概已经清醒,变化印诀,左手兰花指印向上置于腹部,右手拈花平肩前推,口喝:
“嗡 ,哇日吽!”
菩萨虚影亦拈同印,向大骷髅按来。
大骷髅丝毫不慌,只是将鼓棒往前一竖,双手合十。明明自己已经秃得不能再秃,却仍用那难听声音对悟真说道:
“小秃驴,虚伪佛祖有何可拜,我亦是佛,不如拜我!”
悟真闻言仍不答话,只是地藏虚影变为他自己本身,其身广大,口中无咒,只是按掌向大骷髅拍去。
悟真虽未言语,却像是在以行动说:我即是佛!
“嘎嘎嘎,你既与本尊一般狂,何不与我联手,共坐佛堂之上?也罢,也罢,先让你试试本座手段!”
大骷髅见悟真变化己身广大,反而大喜如遇知己般,同样一掌迎向悟真的出招。
一骨掌,一虚幻掌印,两掌相击,大骷髅在水面上后退数步,悟真则因为需要不离塔身,强接一掌,喉咙一甜。
一击之后,大骷髅没有乘胜出手,而是口中发言,继续蛊惑悟真,其言语内容仍是那些,但不止悟真,就连耿磊心中都升起“那佛堂之上我如何坐不得之感。”
因而本来意欲出枪相助的他,一时呆在原地,脸上出现挣扎之色。
大骷髅见状,不禁加快了魔语的语速,同时偷偷向崔雨浩那边靠近。
悟真这时已知自己心中生魔障,没有在维持自己的变身,而是转化印诀,左下右上,手背相向,双手作忿怒拳状,结劈除之效的降三世大印。
口诵真言:
“唵,苏婆,尼苏婆,吽缚日罗,吽发吒!”
大骷髅的魔音顿时失效,同时大怒道:
“破法便罢,居然还想收本座为仆从。本来看在尔等放我出世份上,留尔等一命,既然不识好歹,那就全部给我死来!”
不知道是为什么,即便已经成佛鬼骷髅,反派还是话多。
大骷髅正欲发狂,以骨棒砸向悟真,在岸边观察且等待许久的崔雨浩终于出手。
就见其剑指之水,池中含有其本血的水被牵引而起,化作暗红水索将大骷髅缠住。
水索不仅缚住了骷髅,其中还暗含蚀骨之效,骷髅顿时大怒,就要将水索挣断。
悟真手印在变,身化忿怒不动明王相,手掐明王根本印之绢索印,诵真言:
“南呒,三曼哆,伐折罗,赧,悍!”
绢索印中飞出一绢索,再缚大骷髅身体之上。
“磊子,出手!”
崔雨浩见大骷髅一时无法挣脱,左手掷出一符射向水中。
耿磊闻言又见崔雨浩动作,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凝煞于枪尖,直接掷枪入水中。
符火照耀之下,只见水下污泥之中有一暗红心脏,被耿磊一枪扎穿,接着便化为粉碎。
还在挣扎的大骷髅一下像失去了力量来源,接着亦化作点点灰尘消散在空中。
其消散处,又出现一高大但胸中空空的和尚虚影,合十向三人一礼,继而消散不见。
“禅定未竟,剐心除欲反生魔,可悲,可叹,可怜,道友走好!”
崔雨浩眼中一对重影般的瞳孔褪去,回了一稽首,似在送别那无心和尚,又似留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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