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翩翩被吓蒙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打着摆,震惊又恐慌地偷偷瞄了霍泽宁一眼。

    霍泽宁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大夫人身边的陈嬷嬷笑着上前,抬手一指苑外,“姑娘请吧。”

    玉翩翩想抬腿走的,可她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一抬脚竟左脚踩上右脚,整个人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地上。

    委屈的泪水滚滚而落,玉翩翩此时真正狼狈至极。

    陈嬷嬷翻了个白眼,心道可真够装的,便听霍二少爷不耐烦说了句“抬走”。

    “不,不,不要。”玉翩翩恐惧感席卷全身,手指都不由自主蜷起。

    她一个清清白白小姑娘,怎么可以让小厮抬出门扔出去,那她还要不要脸面了?

    霍家当然也懂规矩,两个孔武有力的洒扫婆子跑来直接将玉翩翩抬起往外走。

    玉翩翩脑子一片模糊,根本听不到周围细细碎碎的声音,只在心里一个劲说“完了完了完了”。

    是真完了!

    她头一次跟着母亲上门,就被霍家人扫地出门去,这不啻是在她难听的名声上又添了浓墨重彩一笔:外祖家厌弃。

    玉翩翩用帕子捂着眼睛哭得几欲昏死过去。

    玉琳琅默不做声看完一整场戏,面无表情对上霍泽宁投来的视线,缓缓送给他一个白眼……

    得,昨儿霍二公子才警告她,别在霍家生事,今儿这事就突如其来!

    看来,霍二公子给自己贴的事儿精标签又得加上一笔“家宅不宁”。

    “琳琅啊,你随外祖母来,外祖母有话单独同你说。”霍老太太眼眶发红拉着她的手径自进屋。

    大夫人与霍泽宁等人面面相觑一眼,只能暂时等在门外。

    老太太一进门就抱着玉琳琅失声痛哭,神色痛苦不已,“孩子,是外祖母对不起你啊。”

    “全都是外祖母的错。是外祖母教女无方,从小惯着你母亲,把她养成这般偏激自我不着四六的性子。”

    “你母亲年纪最小,打小就受家里千般宠爱万般抬举。外祖母只知给她最好最贵重之物,却将她养成这样一副不明事理的样儿。偏听偏信刚愎自用,是外祖母对不起你,我心里有愧啊。”老太太一手捶着胸口,呼吸跟着急促沉重几分。

    “老……”玉琳琅轻叹一声,扶着她在榻边坐下,“外祖母别这么说,世人都讲究缘法,往深了说,就是我与霍锦绣并无母女之缘。往浅了说,就是她看不上我,我呢,也看不上她。”

    “反正我都这么大了,对母爱什么的东西,也无什么特殊需求。外祖母您别想那么多,一切都是缘分使然。”

    “缘来缘去皆为天意。既无缘也不必强求,免得累人累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老太太泪眼迷蒙望着她,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子,“琳琅,你……是这样想的么?”

    “嗯。当然!”玉琳琅语声轻快道,“您放心吧外祖母,这些根本不是什么事儿。心经上都有言,心中如明镜般照亮,便能瞧见五蕴皆空。身心无我则本然清净,自然而然没那般多烦恼啦。”

    霍老太太张大嘴,愣好半晌才问,“琳琅啊,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玉琳琅想了想,“就读读书,写写字?”

    老太太破涕为笑,“都读些什么书呀。”

    “嗯,挺杂的。金刚经、大藏经,心经,医书、古籍之类,游记我也喜欢的。”

    老太太喜笑颜开拍拍她的手,“读书好,读书好啊。”

    她叹了口气,“你母亲她就是打小不爱读书,读书少见识浅薄,故而坐井观天不明事理。是我老婆子把她给养废了啊。”

    玉琳琅失笑,“怎么又提她?提来心烦。”

    “好好,不提她不提她。”

    “外祖母,大怒伤肝,您年纪大了,往后切不要大喜大悲。我瞧您方才鼻翼掀动呼吸急促喘咳连连,是不是有喘疾、胸闷气短之症?“

    老太太一愣,“你看得出来?”

    “嗯,我……平时在村子里帮忙救治乡民们,医术马马虎虎还过得去。您要是信得过我,我给您扎两针试试?”

    “好好好。”老太太笑着连连点头,“我怎会信不过你?你这孩子,我虽与你谈话不多,可我了解你的性情,你若无任何把握,断不会对我说这话。”

    玉琳琅含笑望着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外祖母心清明净,琳琅一下就被您看穿啦。”

    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

    外面等候的大夫人于氏,跟自家儿子霍泽宁对视一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方才还听老太太搁里面哭呢,怎一会会功夫又大笑起来?

    几人不敢擅自闯入,只在外面来回徘徊,心里有几分焦急。

    一炷香后房门才被拉开,老太太笑着叫他们都进来。

    “英娘。”老太太亲热地唤着大儿媳于氏,满眼皆是笑意,“琳琅方才答应我老婆子了,今日在此住一宿,陪我老婆子多说说话。”

    于氏大喜过望,“那敢情好啊,我立刻让人再去打扫打扫那苑子。”

    霍泽宁眸光微动,带着些许探究看向玉琳琅。

    玉琳琅淡淡回眸,大大方方又丢给他一个“你贼讨厌”的白眼,霍泽宁不由失笑。

    “外祖母,孙儿给您把把脉。”

    “不用不用,方才琳琅已为我扎过针,我现在感觉特别好。”

    霍泽宁一愣,转头看向玉琳琅,“你会医术?”

    “略懂几分。”

    老太太却以过来人口吻道,“泽宁啊,你妹妹谦虚,你可不能小瞧她半分。她几针下去,我胸口便毫无阻塞顺畅无比。不说假话,比起颜神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霍泽宁挑眉,口中笑道“是是,祖母说的是”,心里却不免有些不以为然。

    什么厉害针法,还能比颜神医厉害?

    “表妹可有开药方?不知可否给我瞧瞧。”霍泽宁笑着低语,“祖母这病症是数十年痼疾,若未能对症下药反倒不妙。”

    “有有有,琳琅给我一瓶药,说明日再给我扎上几针,吃上半个月药就能根治我这喘症。”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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