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镇定自若地开口:“之后你就将她卖给了湘梦楼,再没有经手他人?”
她说着,掂量着手里的钱袋,扔到了张二虎面前。
张二虎看到敞开的钱袋里白花花的银两,激动地抱在手里,一笑起来眼睛都被肉挤没了,只是敷衍地应和了两句:“对对。”
张二虎常年靠拐卖女子换酒钱,和他对接的人就是湘梦楼的尚花娘。
尚花娘……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就不自觉地颤,到底是因为愤怒呢?还是因为害怕。
她温柔地上扬起嘴角,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好,很好,你的遗言已经交代完了。”
张二虎诧异地抬头,不过刀子已经深深插入了他的心口,血汩汩往外涌。
“你……是谁……”
妍儿眼里充斥着恨意,又把刀子深入血肉几分,血喷涌而出,她白色的衣袍沾染了不少血迹,红色从脸上滑落。张二虎瞪大双眼,立刻没了呼吸。
既然确定仇人,便杀之后快,何必交代前因后果,夜长梦多。
妍儿大口喘息着,如释重负跌坐在地上,湿润的眼眶凝结成晶莹流下来。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死死地攥紧还在颤抖的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起身扫视着四周,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之后,她将怀中的一个木牌扔到桌下,用手指蹭了一下脸上的鲜血抹在床上,弄乱了被子,还在床角留下一个红色肚兜和一片衣角。
做完这些,她收起那袋银子,从窗子翻出去离开了。
含梅间
顾浅芷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笑意开口:“江公子,快起来坐下吧。”
江玮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了,我不太喜欢和长得丑的坐一起。”
他说完,拽了一把椅子到顾南絮旁边坐下:“嫂子,这才多久没见,你又漂亮了。”
顾浅芷云淡风轻地抿抿嘴,委屈地看向苻梓坚。
苻梓坚牵起顾浅芷的手,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江玮宸,妄议太子妃,你是不是活够了?”
“哪儿能啊太子殿下,我还想多活一两百年呢,不过您这太子妃选的也是过于有些草率,一瞬间形成的决定,圣上和娘娘同意了?”江玮宸认真地问道。
顾南絮自动无视他们,和苻亦安自顾自地低声浅笑谈论着什么。
顾浅芷傲气十足地拔高了声音:“顾南絮,我敬你是姐姐,可妹妹被调戏了,姐姐非但不帮我,反而由着这登徒浪子胡来!”
“调戏?”江玮宸一脸诧异地看着顾浅芷,又指了指自己,“登徒浪子?”
“我看你丝毫不像被调戏了,倒是像你调戏了人家太子。”顾南絮一脸认真地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玮宸忍不住夸张地大笑了起来:“嫂子这话可真毒,不过也没毛病。顾浅芷,本公子是风流,可又不是眼瞎,放着嫂子这个大美人我都没有一点儿非分之想,我怎么可能对你饥不择食?”
“江玮宸!”顾浅芷是真的生气了,眼眶里绕圈的泪水和平时装哭的样子明显不同。这话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
苻梓坚也恼了,可是没等他发脾气,顾南絮倒是先发制人道:“太子殿下,且不说你们如何诋毁江尚书家的公子,你今日造成我醉霄楼的损失,准备如何赔偿?”
“赔偿?你们要搞清楚,谁是受害者。”苻梓坚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南絮,太傲了,傲地让他反感。
苻亦安很合时宜地淡定开口:“无论谁是受害者,砸了父皇的店,都得赔。”
“什么?苻亦安,这醉霄楼不是你的?”苻梓坚顿时愣住了,宫里谁不知道醉霄楼是苻亦安的产业,所以他才敢故意来找茬。
“这醉霄楼名义上是我的,实际上我并没有接受,我答应算是帮父皇打理生意,所以这里依旧不是我的。今日你砸了这里,损失惨重,不过只要你照价赔偿,我便不会追究。”
苻亦安话音刚落,顾南絮笑嘻嘻地朝门口喊道:“长庚,拿算盘来。”
“刚才进来的时候随便数了数,四张桌子,十七把椅子,碗碟若干,就算二十个吧,加上太子殿下耽误的生意,总共六千两银子。”
“六千两?”顾浅芷睁大眼睛诧异地重复着,这摆明了是敲诈。
可若是不给,闹到父皇那里就不是他的初衷了。
苻梓坚咬牙切齿给了六千两银票:“弟妹真是算得一手好账。”
“过奖,随便算算,今日这事就此作罢,我们各回各家。”顾南絮满意地将银票放进怀里,轻笑着往外走。
好巧不巧,几乎是顾南絮等人刚离开,醉霄楼便来了一队绣衣卫。
绣衣卫,是苻国特有的维护皇宫乃至所有百姓治安的机构。大部分被安置在宫中,负责保护皇室的安危,其余分派给各城各县,主要负责协助官府办案,地位不容小觑。
“何人扰本宫安宁!”
苻梓坚推开门走了出去,方才受的气似乎想要一下子发泄出去。
“在下绣衣卫总领,司雪逸。有人报官,这里发生了命案。”
司雪逸礼貌地作揖,不卑不亢。
苻梓坚一把甩出手中的杯子呵斥道:“没有,都给本太子滚出去!”
可司雪逸听到“太子”的名讳,丝毫没有忌惮的意思:“给我搜!”随着杯子落地应声碎裂,九个绣衣卫迈着沉稳的步伐开始到处搜查,轻而易举便找到了张二虎的尸体。
司雪逸仔仔细细搜查了一下幽兰间,俯下身看着床单上的血迹,又用剑挑起了那个肚兜扔在了地上。
“司领,发现了太子府上的木牌。”
“凶器也是太子府的。”
“酒中没有毒,不过用过的酒杯有三个。”
“没有其他痕迹。”
司雪逸若有所思地从屋里走出来,看着被押着的两个人,动了动手指道:“带走。”
“放开!你们知不知道本宫是谁?本宫可是当今太子!”
借着酒意,苻梓坚十分失态地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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