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年事已高,再加上这次这么一摔,竟然躺在床上长达半个月之久,愣是没有下过床。
有那么一些天,我整日担心,要是哪天不知不觉中,奶奶离开我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该怎么办?
这些日子,我整日守在奶奶的床前,不曾离开半步。
奶奶整天唉声叹气地,心里总是惦记着她的那些没来得及捡回来的废塑料瓶子。所以,她不止一次、两次嘱咐我,要我去南区的废弃垃圾站去拾荒。
每一次,我也只是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反正她现在又不能下床,我干脆搬个凳子,泡上一壶好茶,躺在屋侧河沟边挂在小树上的吊床上。一边美美地喝着茶,一边用手机打起了游戏。
到了饭点的时候,我拿着两张皱皱巴巴的票子走到奶奶床前,递给她。
“喏,这是今天捡废品卖的钱,你收好了!”
“哎哟,哎哟!我这把老身子骨怕是要归西了哟!我看看,今天怎么卖了这么多钱呀?这二十块给你,你明天拿去村西买点猪肉回来包点饺子吃吧!看你这瘦巴巴的,奶奶心疼呀!”
奶奶看到我递给她的钱,两眼直发光。她把剩下的钱颤巍巍地塞在了枕头底下一个老旧的月饼盒里,然后递给我两张十元整的。
“不用,你收着吧!我身上还有钱!”其实,肉我早就已经买回来了,就在冰箱里面搁着。我怕奶奶知道骂我乱花钱,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
“你有什么钱?你有什么钱啊?你不会是把肾给卖了吧?哪来的这么多钱?”奶奶也许察觉到什么了,她开始有些胡言乱语。
也许,是上一次我说要带她去医院。
我看奶奶在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身体也不见好转。所以,想带她去医院一趟,准备照个片检查一下什么的。可是,奶奶怕花钱,愣是不肯去。结果,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每次,我跟奶奶说我有钱,奶奶忍不住就要打击我。好像,我生来就不应该是一个有钱的主一样。
“反正,我就是有钱!你不相信拉倒!”面对奶奶对我的质疑,我也懒得跟她讨价还价,免得争来争去伤了和气。
“你有钱?你要是真有钱,怎么不去找个孙媳妇回来给我看看?你要是有钱,为什么不去住楼房?天天守着我这个快要死去的老太婆过什么苦日子……”
每一次听到奶奶说这些,我总是选择默默地离开。
我知道,奶奶不是故意要打击我的。她是想把我气走,不要我守在她的身边。
可是,奶奶身边除了我,再也没有其他亲人。我不守着她,谁守着她?像她这样整日卧床不起,要是我不在,谁来照顾她?
奶奶是一天比一天嫌弃我,她说的话也是一天比一天更难听。
原本以为,奶奶是知道自己的大限快要到了,才对我说那么狠话。我也更加懂事地,屋前屋后,里里外外地忙活着。只为了让奶奶能够开开心心,并且放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没想到,二十多天后,这个老太婆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
“我没有按照你想象中的死掉,你很失望吧!就算是我死了,你也捞不到什么好处。除了这幢破破烂烂的旧屋子,我可什么都没有!你也别指望我给你留点什么,要知道这就是你的命呵!”奶奶痊愈后对我说的竟是这翻话。
“我知道!”我可从来没有对奶奶指望过什么。从我江小海来到世上,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身体瘦小,面目慈祥的小老太婆。要不是她告诉我她是我奶奶,我还以为她就是亲妈。
奶奶不但没有感谢我在她卧床这段时间全心全意地照顾她,反而责怪我不思进取。俨然,我对她一个孤老婆子的好,是有什么企图。我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反正,在这里除了我,她也没有别的倾诉对象。那就暂时让她这么认为吧!
奶奶不知道的是,我不但不是不思进取,而且是个非常上进,有自己的思想的男孩。其实,不是没有女孩喜欢我。只是,就算是有女孩子喜欢我,那又怎么样?就凭我现在这样,试问又有哪个女孩子敢跟我交往?与其自取其辱,不如暂且就这样吧!我可从来就没有幻想过,某一天自己突然冒出个有钱的亿万富翁的亲爹,或者亲妈来。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往下过,奶奶也是一刻也没有闲着。
自从奶奶这次从小破屋走出去,我们的生活还像以前那么简单,无趣。不过,奶奶好像很热衷地到处在打听,谁家有没有还未出嫁的孙女。她这是在找人帮我说媒,想帮我找个对象?
对奶奶的做法,我不得不表示嗤之以鼻。要是有哪个女的愿意嫁给我江小海,我敢肯定,她若不是眼瞎,要不就是脑子有问题。我江小海是乞丐之子,这方圆十里谁不知道我这辈子打定光棍了哩?也就我奶奶大言不惭,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向大家保证,这绝对是我奶奶她自己独立的想法,我本人是没有半点非份之想啊!
奶奶曾经对我说,人的姻缘那是上天注定的。我奶曾找人帮我算过命,说我命里有姻缘二字,注定断不了江家的后。我奶还等着我将来能够给江家留条命脉呢!就咱这破条件,要啥没啥。就算有人愿意嫁过来,那生了娃也是乞丐的命。
如果不是末世,也许,我还能听我奶的话去找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毕竟像我这样对电脑这么懂行的,随随便便在it行业找份工作还是不难的。
可是,现在是他的末世呀!连生活都快成问题了,我江小海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我上哪找工作去?不是我江小海不思进取,要怪就怪我生不逢时。偏偏一出生就生在了末世,大学还没正式毕业,连毕业证都没拿到手,就被扼杀在了希望的摇篮里了。
命苦不能怪爹娘,我该找谁说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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