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良走到一个病床前,床上是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欧洲人,他的身上、脸上布满一个个小肉球,有些肉球上流出黄色液体,就像一个巨大的癞蛤蟆,看起来非常恶心。他一个眼睛已经瞎了,这眼睛似乎是被活活挖出来的,干瘪的眼窝下有一条曾经的血印。他的耳朵里塞着棉花,此刻耳朵里正向外流着黄色液体。慕容良让他看了看酒精瓶子,看到慕容良把酒精放在他床头,他张开干涸的嘴唇说了句:“上帝保佑你。”
稻田一趟趟提着酒精瓶子穿梭在病房和病理室之间,他想倒出酒精洒在装着老鼠的玻璃缸上,他不想打破瓶子惊动刚刚跑到楼下的士兵,于是他用牙咬碎瓶子上的铝盖子,坚硬的铝盖子划破他的嘴唇和牙龈,血一下冒了出来,他忍着疼痛打开瓶子,酒精通过玻璃缸上的钢网洒在吱吱乱叫的老鼠身上。
陈列柜下面,那里的酒精瓶已经摆好,像一颗颗定时炸弹
稻田满口鲜血刚从病理室出来,他疯了一样冲进仓库还要拿酒精,这时他猛地听到一声呼唤:“稻田!”
稻田猛地站住了,他看到203病房里有五个浑身赤裸、满身溃烂的人正艰难的迎面走来,其中一个人站在地上在叫他。
他仔细一看惊呆了,正是承灿。
“承灿!”说完他就要扑过去,慕容良一把拉住他向他摇摇头。
承灿艰难地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如果你能活下去,请离开这些魔鬼,拜托了快走”
稻田想哭,嘴巴却被慕容良的手紧紧捂住了,滚滚泪水再次冲出眼眶通过慕容良的手背滴落下来。
慕容良拖着他刚转身就看见马彪从病理室那边过来了,他说:“快走,我把高彬办公室的门锁打开了,里面放了一篮子酒精。”
这时喜来手里拎着一个汽油灯像木偶一样蹒蹒跚跚走了过来,他吃力的催他们赶紧走,说完他看着他们笑笑,踉踉跄跄向病理室走去,走到半截,他转过身说了句:“再见”笑着一瘸一拐走进去关上了门。
他走过的身后留下一串血脚印
挤在一楼的士兵惊恐的一个个伸着脖子望向二楼,听见二楼有动静,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看看。正在这时突然楼上楼下一片漆黑,停电了,楼下传来一片惊呼,接着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
楼道里一片漆黑,慕容良他们三个人趁黑下到一楼,他在拥挤的人群里用日语大声说:“队长还在手术,哪里有手电筒?”
一个小护士拿着一个手电筒赶紧跑向手术室,其他病房里逐渐亮起汽油灯。
慕容良坐在走廊椅子上,稻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盏汽油灯走了过来,慕容良大声对他说:“稻田,快把汽油灯送进手术室。”
稻田提着汽油灯急忙进了手术室,他刚进去就出来了,汽油灯留在手术室里。
“手术做完了,子弹取出来了。”他说。
慕容良长长松了一口气,他把相机悄悄递给马彪说:“趁现在你赶紧走吧,千万记住不要打开照相机,一打开全曝光了,千万藏好,不要让任何人动它,我回头去拿。”
马彪把相机藏在怀里后正要离开,手术室的门开了,英子走出来说:“慕容翻译,佐佐木队长叫你。”
“什么?这么快就醒了?”慕容良问。
英子说:“只是局部麻醉,并没有全麻,队长一直清醒着做完的手术。”
慕容良看了一眼马彪,向他努努嘴,意思让他快走。马彪正要走时却见齐耀祖鬼头鬼脑过来了,他只好转身慢慢的把手伸进怀里,把相机拿出来放进肥大的口袋。既然齐耀祖看见他了,马彪也就不能这时候离开了,他只好又坐在长椅上和齐耀祖谈论起这场中枪事件来。
慕容良轻轻推门进去,佐佐木正趴在手术床上,他赤裸着屁股,几个大夫有的打手电,有的提马灯,有的正用消毒碘酒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
英子把消毒纱布拿过来,一个大夫用消毒棉盖住伤口,医用胶布交叉贴在四四方方的纱布上,慕容良伸长脖子看向那个屁股,感觉那个图案就像他们的日本军旗。
“慕容翻译,抓到这个混蛋没有?”趴在那里任凭几个大夫在自己屁股上动来动去的佐佐木问慕容良。
慕容良说:“正在二楼搜查着突然停电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两个大夫同时看向慕容良。“混蛋!谁允许你们上二楼的?二楼都是帝国的精英,刺客怎么会上二楼?”其中一个叫吉野弘树的说。
慕容良说:“卫兵看到刺客穿着关东军的衣服跑了进来”
“混蛋!”吉野不等慕容良说完,骂了一句起身就走。他摸黑上了几个台阶才想起来需要拿个手电,但是佐佐木还在手术室,把手电拿走有点以下犯上,他怒气冲冲离开手术台已经是对佐佐木的大不敬了,但为了保护他们的研究成果,他宁愿被佐佐木扇耳光也要亲自去查看一下。
他望向漆黑一片的二楼,就像地狱般一片死寂,这个用手术刀杀人的魔鬼居然有点儿害怕了,他站在楼梯中间喊了一声:“藤井!牧野!”
藤井和牧野听见叫声,从医院大门口跑进来:“是!”答应了一声赶紧向楼上走去。
“混蛋,你们怎么跑到一楼了?到病房拿一盏灯!”吉野大声命令着。
“是!”
跟着其他人跑到医院大门口正在后怕的两个倒霉鬼,还是没有逃脱被叫回来的命运,这俩士兵心里有十万个不愿意,但是下级服从上级是军人职责,他们别无选择。
“混蛋!居然敢擅离职守,简直混蛋!”这个叫吉野的医生见俩人提着一盏马灯上来开口大骂。
吉野主要想查看病理室,因为病理室紧挨着高彬的办公室,那里放着很多珍贵资料,所以三人上了二楼直奔高彬办公室。
黑灯瞎火的他们没看到另一头漆黑的病房外已经密密麻麻站了一大群僵尸一样的病人,他们一个个浑身腐烂骨瘦如柴,有的扶墙站着,有的坐着或爬着,不论哪种姿势藏在那里,全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他们带血的眼睛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这一双双决死的眼睛紧紧盯着正走向病理室方向的吉野,像极了一群隐藏在暗处随之准备复活的真正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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