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原因,一向身体健康的佐佐木生病住院了几天,刚回到驻地就派慕容良去杜家看看,慕容良回来报告说吉田太太疯病又犯了,闹腾着要走,巴图鲁送她回省城了,巴图鲁临走留下话说七天之内回来。
佐佐木的疑心病立马升腾起来,他坐卧不安的就像一条正在发情的公狗在屋子里转圈,怀疑是不是有人走漏消息让巴图鲁回山里了?
宫本到了沙吉浩特后继续寻找黑记的线索,他觉得那个笔记本还在沙吉浩特。黑记家老宅已经破败不堪,早已没有了任何线索,但是他听说黑记的家是马彪带人抄了的,便把马彪请到了守备队。
在办公室,宫本非常客气的给马彪冲了好茶便拐弯抹角的问了他许多问题,先说煤矿的产量然后说到沙吉浩特的治安,最后宫本才把话题引到黑记身上。
“马队长,向您打听一个人,您看认识吗?他大名叫王世雄,小名叫黑记,年龄在四十岁左右。”
宫本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好像在随意聊天的样子。
“啊!那孙子呀!认识,从小不干正事偷猫盗狗的鸡巴玩意儿。”
宫本笑了:“看马队长的样子好像不喜欢这个人?”
“喜欢?我呸!如果见了他我把他扒皮抽筋也不解恨!”马彪愤恨的说。
“能说说和你们之间的故事吗?”宫本说。
“可以,是这么一回事……”马彪便把王世飞王世雄弟兄俩带人抢了马老财主家一箱银元然后杀了马老财主的事儿说了一遍。
马彪愤恨的说:“王世飞那龟孙不知道从哪个王八羔子手里弄来的手枪,就那样一枪把我四叔给崩了。”
宫本一下就想起黑记和他哥哥俩人在他面前摆弄着那两把手枪吓唬他的往事来。
那两把手枪一把是浅野的,一把是他的,马彪口中的王八羔子不就是骂自己吗?
宫本挨了骂也只能压抑着心中的火气,打死他都不会说那手枪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好在马彪并不知道手枪的来历,如果知道手枪是宫本的,马彪会把肚子里积攒的骂人脏话统统使用一遍。
在沙吉浩特论骂人,马彪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开煤矿那么多年积攒的最多词汇便是各式各样的骂人脏话。
宫本右脸往上抽左脸往下抽,整张脸抽动了几下端起了茶杯尴尬的说:“这么说,马队长和黑记有着血海深仇?”
马彪说:“哎呀,中佐呀!如果和你爹一样的叔叔被人杀了,你会不会操他八辈祖宗?这是不是万世血仇?”
宫本实在不能忍受马彪这张不文明的嘴,但是他是自己请来喝茶的,也只能忍着。
“所以你就把他家一把火烧了?”
马彪说:“那倒没有,他家背后是一家洗染铺,我再生气也不可能连累别家,杀人放火那是畜生们干的事儿,咱是正儿八经的文明人,哪能干畜生们干的活?”
宫本听他说话越听越别扭,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你抄他的家时,有没有发现一个黑本子?”
“黑本子?多大?”
“额比一般本子要大,就是这么大。”宫本用手比划了一下。
“啊!那个黑本子呀!见啦,见啦。”马彪一拍大腿十分肯定的说。
宫本一下站了起来:“那个本子现在在哪里?”
见他这么着急,马彪肯定那个本子里面有重要东西,但他根本没见过那个本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中国字还是日本字,万一忽悠错了呢?他便说:“我的手下都是文盲,他们说认不得上面的字,就把那个本子扔在了院子里。”
宫本一听很生气:“支那人怎么会认识日本字?就那样随便扔了?”
马彪心里一乐,心想忽悠出真相来了,原来上面写的是日本字呀!老子这几天心情舒畅,那就好好陪你唠唠嗑,要不对不起这杯茶。
他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又捡回来了,我看了看这都是什么呀乱七八糟的,和左撇子鬼画符一样我也不认识”
“后来呢?”宫本步步紧逼。
“擦屁股了!”
“”
“你确定?”宫本简直气死了,绕了这么一大圈,听了这么多恶心人的话,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这样的。
“非常确定!我亲自用过的,那纸有时候太光滑擦不干净,我就把它来回揉搓一下就好用多了,不过比起玉米芯和石头块来说还是好用,玉米芯有时候拉的蛋疼”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做来回揉搓的动作。
他话没说完,宫本就把他赶了出来:“请!”
马彪走了几步又返回来问了一句:“中佐,今天的茶真香,哪买的?”
宫本气哼哼没理他,一甩手走了。
第二天,宫本从煤矿护卫队那些士兵口中得知,马彪嘴里根本没有一句实话,是个大忽悠,而且得到消息说王世飞死了的当天,桂花香就带着一个大箱子到了翠香楼,王世飞的尸体还是他的手下悄悄埋了的,等第二天马彪带人抄家时,家里根本没有什么重要东西了。
宫本明白让马彪给忽悠了,看起来唯一有迹可循的就是翠香楼。
他去了翠香楼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倒是有一件事引起他的兴趣,他甚至认为这才是笔记本找不到的根本原因。
他挨个盘问翠香楼的妓女没有收获,却从夏莲口中得知,其他妓女私下议论说桂花香就是被他杀死的。
桂花香的事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佐佐木一个就是慕容良。佐佐木性格多疑阴险,是个翻脸无情的家伙,但他对帝国非常忠诚,而且他绝对不会和无关紧要的人多说一句话,更别提这些妓女。
唯一可疑的就是慕容良了,他猛然想起那天慕容良异常的表现,越来越觉得他和笔记本有关系。
尽管老鸨被打的满嘴流血,也只是冤枉的大喊桂花香的事是听几个日本小兵说的,宫本只好满腹狐疑的回到守备队。
宫本离开后夏莲被老鸨的男人狠狠毒打了一顿没有挺过去死了,老鸨担心佐佐木来了找麻烦,警告其它姑娘谁要是敢在日本人面前胡言乱语她就是下场。
万幸的是佐佐木再没有去过翠香楼。
宫本回到驻地阴险的试探慕容良以前在翠香楼遇见他是不是巧合之类的话,慕容良从容应付了过去,但是这样更让他对慕容良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由于他杀了桂花香的事和佐佐木结下梁子,所以他并没有把他的怀疑告诉佐佐木。
再说他也不能和佐佐木提起笔记本的事,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反倒是慕容良主动和佐佐木说了此事,佐佐木怦然大怒,一连骂了几声混蛋。
“小田已经去车站接古贺久保了,他一到这里,测绘队很快就会出发,申桑突然不辞而别送吉田太太走了,难道真是巧合?”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给慕容良听。
一听新上任的古贺久保马上到了,慕容良心里暗暗吃惊鬼子行动如此迅速,他很想知道巴图鲁到底怎么想的?巴图鲁从省城回来是直接回大山里还是会来看佐佐木?他心里着急却努力表现出平静。
佐佐木没有直接问他,慕容良就当他是自言自语,所以他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宫本他为什么对你去翠香楼感兴趣?他想知道什么?”
佐佐木好像才刚刚回过味来,不由得对宫本的动机产生了怀疑。
慕容良说:“不知道,我也纳闷呢,他为什么问我在桂花香的箱子里真的没发现一个本子之类的东西?还问我桂花香和队长您的一些事。”
“一个本子?什么意思?”佐佐木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就是啊!那天宫本中佐杀了桂花香后没有直接回省城,竟然返回翠香楼,他好像早就认识桂花香的样子。”慕容良说。
一团疑云瞬间形成,难道把桂花香抓来守备队不是偶然?宫本到底为什么杀了她?他们真的早就认识?
一想到进山要保护宫本这样的混蛋,佐佐木都快郁闷死了,但军令如山,身不由己,他拿过进山花名册让慕容良看。
慕容良一眼就发现了自己的名字,他瞬间明白佐佐木为什么对他说如果巴图鲁敢违抗命令格杀勿论了。
这其实也是在警告他,如果他不愿意进山,那么佐佐木也会执行命令杀了他。
慕容良心里一阵嘲笑,嘲笑自己的愚蠢。
他为自己曾经幻想佐佐木也许还有一丝人性而感到可笑,和魔鬼相处久了,自认为和魔鬼有了感情,便会把自己的意识强加到魔鬼的意识里是多么可笑和愚蠢。
“我既然是队长的朋友,队长让我陪在身边是我的荣幸!”慕容良说。
“害怕吗?”佐佐木问他。
慕容良说:“队长您也许不太了解中国历史,这里是我慕容家族老祖宗的发祥地,老祖宗会保佑我安然无恙的,可是队长您的祖宗远在日本,万一有危险,他们能从日本那么远赶得过来吗?”
佐佐木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么说慕容翻译不害怕进山?”
佐佐木又开始称呼他“慕容翻译”了,一开始就是这么称呼的,后来想要拉近关系,称呼他“慕容桑”,最后为了显示俩人的朋友关系,亲切的称呼他“慕容”。
现在叫他慕容翻译是什么意思?关系怎么会突然疏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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