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她待我爸爸像亲儿子,我来了后也待我像亲孙子一样,为了我的伤尽快好起来,每天给我做营养的食物,她并不知道我是卧底,没必要说谎话骗我。”
太郎想起乌仁图雅对他的照顾,心虚的看了她一眼。
“原来是这样啊!”
宫本点点头默认了,他下去后的确看到了那个四四方方的井壁口,这样看来是他异想天开了,如果猎人家有金矿,何必每天冒着严寒酷暑去打猎呢?可他想不通是什么人把那些金矿石藏在那里的。
能把矿石运到这里,说明金矿离这里不太远,可是怎么会没有一条可以走车的路呢?
难道金矿石本身就是下面挖出来的?可从山洞墙壁的苔藓上看,那是个很古老的山洞,如果是个金矿,猎人家不可能无动于衷,还用靠每天打猎生活吗?
宫本走着走着突然站住了
“你不觉得那个山洞有问题吗?”他问太郎。
他想返回去重新下去看一看那个山洞,最好把墙上的苔藓除掉,露出里面的石头来。
经他这么一提醒,太郎忽然也觉得那个地下暗洞非常蹊跷,蟒蛇为什么拦路?
老人们常说有宝贝的地方会有大蛇守护,难道那里面有什么宝贝?
他这样想着,却没有把想法说出来,因为他实在害怕那条拦路的大蟒蛇。
“不,我只觉得进了里面有一种压迫感。”太郎说。
“压迫感?”
“是的,虽然我们还没有进到里面,却感到里面透出来一股神秘,好像有一种神圣的感觉,对,就是这种感觉,虽然我没有进过任何陵墓里面,但是我举着火把走了一截就仿佛进了陵墓一样,就在体会那种感觉的时候突然听见那条大蛇的丝丝声。”太郎说。
宫本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他现在非常矛盾,既想返回去重新看看那个洞有多大?里面有什么秘密?又害怕那条大蟒蛇,更担心巴图鲁他们突然返回来。
四个猎人一旦返回来很有可能把他们全部杀死,人死了,即便知道那个山洞有更大的秘密还有用吗?
他想起这一路上那些蹊跷死去的士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想征求一下田下的意见,却又反感他的态度。
可是金矿石的吸引力还是促使他放低姿态走到田下面前。
田下本来是搀着乌仁图雅走的,见宫本等着他过来好像有话说,便嘱咐黑妮和稻田照顾好乌仁图雅往前走。
“想说什么?”见他们走开了,田下便开口问宫本。
“尽管我很不喜欢田下君的说话方式,但是我还是想和田下君说说话。”宫本说。
田下轻嗤一声没有吭气,两个人在队伍后面慢慢走。
“田下君,我们不是敌人,我们是十几年的朋友、战友,我们有共同对矿石的爱好,对地质研究的痴迷,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关系变的如此生分了?”宫本说的很诚恳。
听宫本这样说,田下心中也是一怔。是啊!他们曾经一起偷偷进中国测绘,共同经过沼泽与狼群,同甘共苦,同样死里逃生回到日本,他们应该是惺惺相惜才对,他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像仇人一样呢?
想到这里,田下态度也开始缓和下来:“宫本君,先不说你无缘无故杀死一个无辜的老人,也不说你命令士兵打了像我母亲一样的乌仁图雅妈妈,这些暂且不说,我且问宫本君,浅野君到底是怎么疯了的?”
宫本没想到田下提起浅野,他又站住了:“浅野他根本没疯,难道田下君不知道吗?”
“不!他疯了,难道你质疑疯人院医生的水平吗?”田下说。
田下当然知道浅野一直在装疯,他只有装疯才能逃过军部的严厉审查,更能逃过参军来侵略中国,也只有装疯才能麻木那颗过于清醒的心。
“这么多年了,难道田下君还认为浅野那个样子是我造成的吗?”
“以前我只是怀疑,现在,当你举起手枪毫不犹豫杀死一个老人时,我相信了心中的猜疑。”
“我杀死的是支那人!支那人!支那人和浅野君能相提并论吗?”宫本说着说着抬高了嗓门。
“哼哼哼!在你眼里中国人不值一提,想杀就杀,你和那些烧杀抢掠的士兵有何区别?”
田下说完这句话狠狠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太郎,他毫不怀疑这个逆子也杀过中国人。
宫本明明是想和田下商量一下猎人家那个地下暗洞的事,说着说着怎么又说拧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心中的不快说:“田下君,我们能说说关于金矿的事吗?”
田下说:“我们不是正在去金矿的路上吗?”
“田下君在猎人家住了这么久,难道没怀疑过藏金矿石的那个山洞吗?”
“什么意思?”田下心中一惊。
田下第一眼看到洞里面那些金矿石时,他心中的疑惑一下就解开了,那些金矿石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他是日本顶级地质专家,根据猎人家周围的山势地貌和土壤分析,他吃惊的发现这里也许是一个很大的金矿矿床。
十几年前就有那样的怀疑,家门口那条小河里那些亮晶晶的黑白细沙就曾经引起他的兴趣,只是达哈苏说那些细沙是从山上冲刷下来多少年形成的,他便没有再多想,只是更加肯定这大山里有金矿了。
十几年后他再次回到这里,为了加固院墙,达哈苏带领他们围绕这个山头开采石头,一看见那晶莹洁白的石英石,那连成一片像半透明糖果一样的石头,田下惊得浑身颤抖。
这就是金矿所在!这就是日本史书上记载储量巨大的金矿所在地。
虽然这只是露在外面的表象,但是综合其它因素,他确信自己的判断。
他不敢让达哈苏看出来他的异常,而是默默的开采石头,尽量挑选那些灰色石头运回来,他担心把那么明显的石英石砌在院墙上,万一有懂行的人发现会给猎人家带来麻烦。
当石匠问他为什么挑选那些灰石头时,他说因为那些石英石有辐射,尽量别用。
达哈苏不懂这些,便相信了他,并采纳了他的建议把山上那些长长的野葡萄之类的藤条扯下来包裹住了整个院子。
为了掩饰的更加隐蔽,他恳求巴图鲁买回来绿色油漆把外墙刷了一遍,直到完全看不出石英石才放了心。
他一直怀疑为什么达哈苏不让人去西窑,直到发现了金矿石,才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达哈苏的苦心,既然他决定留在这里生活,他就有义务保守这个秘密,至死都不会说出去。
让日本那些贪婪的强盗见鬼去吧!只要把父母和妻子接来这里,他永远不会再踏上日本的土地。
只有那样,这个秘密才能烂在肚子里。
现在宫本突然这样问,他的心顿了一下便若无其事的说:“你怀疑什么?”
宫本说:“我怀疑那些金矿石不是从别的地方运过去的,而是从那个洞里面挖出来的。”
田下站住了:“是的,就是从那里面挖出来的,现在我们返回去吧,我也走累了,不想去了。”
如果田下说那个山洞没问题,那些矿石就是别处运过去的,宫本立马会怀疑那个山洞有问题。
现在田下那样直白的说金矿石就是那里面挖出来的,宫本反而不相信了。
因为他太了解田下那略带讽刺的说话语气了。
宫本摇摇头无奈的说:“不管山洞有没有问题,现在不返回去了,不想和巴图鲁起冲突。”
他接着长叹一声:“以后再说吧!”
田下心里一阵冷笑:你能有以后吗?
黑妮搀着乌仁图雅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从井壁洞出来后只看到公公和石匠,没看到儿子,见公公血淋淋躺在院子里,她跑过去大声询问儿子去哪了?老金头中枪后虽然田下给他包扎好了,但是刚才又被门口那个伤兵用枪托砸了一下,疼的根本无法说话。石匠悲伤的告诉她小金子中枪倒下了,她不信儿子会死,直觉告诉她儿子一定活着。
因为乌仁图雅上了年纪,慕容良和稻田腿部有伤,所以他们走的不快。宫本担心巴图鲁回到家里后追上来,他烦躁的催促他们快走。
天快黑了,他们终于看见前面出现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距离猎人家直线距离只有十多公里,这个距离对猎人来说这就相当于到家门口了,但是对于这些老弱伤残来说却是一场艰苦的长途旅行。
因为这里根本没路,每前进一步都需要士兵用大头鞋把挡在面前的荆棘踩倒,他们的皮鞋虽然鞋底有几十颗耐磨的钢钉,但出来几个月也磨损的很厉害了,所以他们每踩倒一簇小灌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灌木上那尖尖的刺穿透鞋底扎在脚上。
黑妮抱着莫日根走在中间,田下扶着乌仁图雅紧紧跟在她后面,那几个士兵看见她俩走得慢想动粗时,只要看到田下愤怒的眼神只好作罢。这几个浑身戾气的士兵只好拿慕容良和稻田出气,慕容良和稻田一瘸一拐走在后面,没有田下的保护,俩人后背没少挨断后士兵的打。
这8个士兵里头有一个叫新木志野的,是原来沙吉浩特守备队佐佐木手下,当初他没少欺负稻田,稻田后背的伤有一多半是他打的,因为长期受他欺负压制,稻田对他有一种下意识的畏惧阴影,每当他用枪托砸稻田催他快走时,稻田总是愤怒的看着他却不敢吭气,因为多说一句换来的又是几枪托,这时候他心里最想念的不是父母,而是他的好朋友塔斯哈。
“你这个美国来的杂种,看什么看?快走!”新木志野粗暴的用枪托又砸了稻田一下。
“你想干什么?”慕容良喘着粗气斥责他?
“想干这个,支那猪!”新木志野也砸了他一下。
慕容良和稻田双双倒在地上愤怒的盯着新木志野,田下转身看到他又在殴打稻田和慕容良,他厉声训斥:“混蛋!他俩受伤严重本来走不快,你再殴打他们岂不是更走不了路了?”
每到这时候,新木志野总是撇撇嘴不再吭气,但是脸上的表情表示不服田下的管教。
太郎过来把稻田和慕容良搀扶起来,两人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太郎心里明白他们恨他,他们和父亲一样,恨他出卖了他们,出卖了猎人家。
他一声不吭默默走到宫本身边,偷偷瞅瞅父亲,田下却假装没看到,只是小心的扶着乌仁图雅。
稻田嘴角的血已经干了,左脸和一半嘴唇开始肿胀。他悄悄叫了一声:“慕容翻译。”
“又忘了?叫国良哥。”慕容良说。
“国良哥,我担心今晚会死在他们手里,我不怕死,只是很想念塔斯哈,我死了他会很难过。”
慕容良倒是很乐观,他感觉塔斯哈正在来的路上,他亲眼见过塔斯哈杀人有多么可怕,所以他安慰稻田:“我不担心我们会死去,我担心的是为了救我们塔斯哈必须杀死这几个混蛋时你会阻止。”
稻田说:“如果现在我的手里有枪,我会毫不犹豫杀死这些混蛋,我很后悔没有早下手杀死他们。”
慕容良说:“你终于有杀死这伙畜生的想法了。”
稻田说:“我早就有,只是下不去手。”
到山洞门口了,这是一个不深的山洞,山洞外面杂草丛生,里面倒也平整。地上有一些小动物粪便和各种毛发,墙角有一个很大的鸟窝,鸟窝里还留有少量的羽绒,看起来有大型鸟类在这里哺育过小鸟。士兵们把洞里面的粪便清理干净后,宫本让士兵把马拴在紧挨洞口的一棵树上。太郎想点着火把,宫本立马阻止了,他担心火光会引来巴图鲁。
宫本嘴上说为了完成天皇的使命随时准备捐躯,实际上他非常怕死,现在身边只有8个士兵了,他把四个士兵留在洞外警戒,剩下四个士兵围坐在自己身边。虽然其他人都没有武器,但是他担心田下村夫在黑暗中伸手掐死他。
黑妮紧紧靠在乌仁图雅身边,她掏出藏在怀里的干馒头片递给乌仁图雅,乌仁图雅贴近她耳朵悄悄告诉她现在不要拿出来,给莫日根就行。于是黑妮把一小块喂在莫日根嘴里,莫日根不哭不闹,安静的在黑妮怀里咀嚼着食物,他好像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又好像根本不在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宫本从随身携带的饭盒里掏出一个饭团自顾自吃起来,他非常后悔没让士兵多做一些饭团带着,他当时的确太紧张了。
“也许巴图鲁需要几天才能返回来,看起来我太紧张了。”他自言自语道。
每个士兵的饭盒里除了有饭团还领了一块腌肉,他们咬了一口却咸的难以下咽,有的士兵已经没有饭团了,他们在路上偷偷把饭团吃了。看着手里的咸肉,那几个没有饭团的士兵想在洞里点火焖饭,反正他们有大米了。但是这个山洞非常浅,只要点火远处就能看到火光,于是宫本命令没有饭团的士兵们生吃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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