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彪嘴唇剧烈抖动着,他既心疼又生气的用手指着儿子:“你、你、你……”
他颤声说:“你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吗?四儿这个傻丫头跑来杜宅报信正好被雪儿看见,她二话不说跑到马家,看到你浑身是血,她抱住你哭得死去活来,是她把你一步步背出大门,怕你从背上摔下去,那孩子把自己的腰弯成了虾米…”
马彪眼窝猩红继续说:“被杜家救回来后,也是她不顾男女有别白天晚上陪着你侍候你,你转头看看外间那个小床,那就是雪儿和四儿晚上睡觉的地方,他给你接屎接尿啊……”
马彪伤心得说不下去了:“你现在活过来了,居然要悔婚?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时门开了,塔斯哈和杜小瑞推门走了进来。
杜小瑞说:“原以为马少爷醒过来给了我们一个惊喜,没想到大难不死的马少爷给的这个惊喜有点忒大,我们差一点就接不住了。好!太好了!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动的事情了!”
马小飞静静地仰躺着不说话,任凭马彪给杜小瑞赔情道歉数落他也不吭气。
塔斯哈原本就不爱说话,现在更不知道说什么,他闷葫芦一样站在旁边不解的看着马小飞。
“杜少爷,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你不要生气,我来劝劝他!”马彪赔着笑脸对杜小瑞说。
“不必!不必不必!”杜小瑞一股当家人的派头。
“我家雪儿容貌身材俱佳,心眼好,身体好,粗活细活拈手就来,你信不信?马家前脚退婚后脚提亲的人能踏破杜家门槛。”杜小瑞愤愤地说。
说雪儿容貌好、心眼好,这能说的过去,要说雪儿身材好,杜小瑞也觉得自己说这话有点儿葬良心。
但凡睁眼的都能看出来雪儿的身材壮的就像一条装满粮食的大口袋,她压根就没有腰。
可为了气马小飞,也为了给雪儿做主,杜小瑞就那样夸自己家雪儿了,爱咋咋地!
马彪心里又恨又急,他嘴唇哆嗦着对马小飞说:“你这是给马家雪上加霜呀!你还嫌马家不够惨?你是不是觉得马家没有死干净?是不是逼着老子现在死在你面前才不折腾?你知不知道老子的心一直在滴血?”他眼窝发红语重心长的看着儿子。
马小飞把脸转到里面不看他们,任凭他们怎么说就是不改口。
如果放在平时,马彪早就抄家伙招呼在马小飞身上了,但是现在马小飞也只剩半条命了,他打也不能打,只好连骂带数落,马彪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倒下了。
这时杜爷进来看到屋里每个人的表情不对便问:“发生了什么?”
马彪羞愧的扭了一下头。
杜小瑞说:“人家马少爷要退婚。”
“为什么?”杜爷也觉得纳闷
马小飞还是不说话,这时雪儿开门进来了,后面跟着气喘吁吁去报信的四儿。
雪儿猜测马小飞已经知道自己身体的残缺了,以前他那个地方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摸不出来,今天把所有纱布都拆除了,那个地方空空的缺了一个,他肯定摸出来了,当四儿跑去告诉她发生的事后,她就想到这一点了。
“娶不娶我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哪里也不能去,既然日本人想杀了你全家,他们知道你活着能放过你吗?那样,我们杜家岂不是白白救了你?杜家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为了给你治病我家老爷拿出十根金条眼睛都不眨。我说这些并不是让你回心转意娶我,是让你不要枉费了杜家的一片好心,等你病好了,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没人再留你。”
大家静静地听雪儿说完这些,杜小瑞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雪儿,他没想到半文盲雪儿能说出这么清晰的大道理来。
“一会儿喝了消炎药安心睡觉养伤,什么都别想,我不会赖上你。”雪儿说完这些话开门出去了。
雪儿一走,马小飞的泪便流了下来,他猛地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到一边,赤裸着身体躺在大家面前抽泣着说:“你们看清楚了吗?我还算个男人吗?你们以为我真就那么混蛋吗?我昏迷的时候能听见她一遍遍叫我的名字,见我嘴唇干裂,她用棉花蘸水湿润我的嘴唇我都能感觉得到,她给我擦身,给我接……我不是无情之人!呜呜我不能害了她一辈子,她还那么年轻,我娶了她才是害了她,才是对杜家恩将仇报!”
“儿子”马彪这才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瞬间老泪纵横的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抽泣起来。
大家一下明白了马小飞的苦心。
杜小瑞也后悔那样说马小飞了,他不好意思的看了马小飞一眼说:“那不是还剩一个吗?”
这时门又开了,雪儿和珍妮走了进来。雪儿走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被子重新给马小飞盖好,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珍妮说:“雪儿一开始就知道马少爷的情况,她不会在乎他身体的残缺,她喜欢马少爷,担心马少爷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会受不了,她嘱咐我一定不要说。”
马彪伤心的说不出话来,躺在炕上的马小飞面无表情,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几天后,抗联队员们终于把石俊盼回来了,石俊听说了马小飞的事后到东院看望他,从马小飞的房间出来刚刚走出二院就看见苦龙芽在等他。
“石管家!”苦龙芽叫了一声。
石俊说:“不是告诉你以后有了张管家,我就不是石管家了?叫我石大哥。”
苦龙芽笑了一下说:“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石俊说:“什么事?”
苦龙芽说:“其实,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谁也没告诉,只是我觉得你们的人也有鬼鬼祟祟的。”
石俊一愣,说:“你发现什么了?告诉哥?”
苦龙芽说:“你们还在东院住着的时候,少爷叫我到他房间说话,我发现有个人在门外偷听,等我跑出来时那个人早跑了,不知道是谁,可是东院只住着你们的人,大壮哥在杨家屯没回来”
听了此话石俊心里暗暗吃惊,看起来真要出事了。
苦龙芽说:“还有一回,也是夜里,我明明看见一个人站在中院门口好像向里头偷看,听见东院有人出来了,这个人转身急匆匆进了西院,我只看到背影,没看到是谁,真的奇怪。”
石俊说:“这件事你告诉老爷了吗?”
苦龙芽说:“没有,我只是怀疑你们的人是不是小偷,也没有抓住人家,怎么告?”
石俊说:“我知道了,谢谢你苦龙芽,以后再看到什么奇怪的事要告诉老爷,或者管家,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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