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彪说:“杜老弟,别人家不走也许会平安无事,可你我两家如果不走,我们可真睡不安稳呐!尤其是我们马家,和日本人已经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到最后只能和小日本拼命了。”
杜爷说:“巴图鲁经常说‘当野兽没有发现你时,你自己跳出来暴露自己和它拼命是最愚蠢的,隐藏好自己的身子,出其不意一招置它于死地才是英雄’,我和他想法一样,我们暂时不会和日本人拼命,现在他强我弱,我们就要避其锋芒隐藏好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养精蓄锐猎杀他们。”
马彪说:“不管走还是留我都听老弟的,反正到关内投靠互相厮杀的两个党不行,自己人打来打去两败俱伤,高兴的不还是小日本吗?到最后还是小日本的天下,我们最后还是落到小日本手里,不行,不能到关内投靠他们。”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杜爷说。
马彪继续劝杜爷:“还有一件事更让我下定决心不相信自己不熟悉的任何党派,我在坑下救了几百个犯人劳工,其中有个劳工叫王喜全,是山东人,他也是什么党派的人,我嘱咐他放塌北口的两架维护支架,要堵严实些别让鬼子进去,他倒好,就顾着逃命了,稀里糊涂打倒两架棚糊弄了一下,把鬼子放进去了,多亏巴图鲁兄弟提前行动把那几百人救走了,否则可就惹下大祸了,几百人的性命啊!你说,这样的人,我们敢投靠吗?”
杜爷皱眉长叹:“我们打也打不过,忍也忍不下,除了离开别无他法。”
珍妮看着马家父子说:“美国没有战争,没有鲜血,没有欺凌,在那里只要守法人人平等,请你们先去美国吧!”
“美国?”马彪和马小飞同时问。
马彪说:“听说美国离中国很远,很远,怎么走?再说我们去了那里会不会被当地人欺负?我们不愿意成为日本人的奴仆,去美国不是照样成为美国人的奴仆了吗?”
马彪说完后杜爷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珍妮,这个问题也是他一直想问的。他不想离开土生土长的中国,但是妹妹一家杀了太多的日本人,一旦被日本人发觉,整个杜家绝难活命,他想逃离中国,可是到了美国就安全了吗?他也想从珍妮口里得到答案。
“不不不,美国是个多民族国家,那里不是君主制,没有中国和日本这样的皇帝,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你看日本天皇一道圣旨就能侵略中国,满洲皇帝说投降就投降,没有人可以反对他的意见,这在美国是不可能的,美国没有代代相传的皇帝,领导美国人民的是总统,而总统是美国人民自己选举出来的,到了美国,人人都有权利选择谁当总统,我们不会成为当地人的奴仆,因为我们是平等的。”
珍妮的中文虽然已经很好,但是要很连贯的说出这么一大段话还是有些吃力,所以,她连说带比划把自己对美国的认知讲给在场的各位。
杜爷和马家父子面面相觑,她说的对吗?
通过这么几年相处下来,杜爷知道珍妮心底非常善良,而且她很诚实从不说谎,她思想单纯到害怕杜家的丫鬟们也被日本兵糟蹋,当丫鬟们鼓动雪儿上街转一转时,她会极力阻拦,她说满大街日本兵都是邪恶的撒旦,姑娘们不要出现在撒旦面前。
她甚至提醒过杜鹃,让她也去美国生活,她担心杜鹃也被日本兵欺凌。
杜鹃当时一愣,她不明白珍妮为什么说出此话?日本兵会欺凌她?让她去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美国生活?
她茫然的看着珍妮:“我哪里也不去,为什么我要怕他们,杀了不就完了?”
珍妮说:“不不不,姐姐,他们是非常凶残的撒旦,是吃人的魔鬼。”
杜鹃面无表情回答:“我喜欢和魔鬼较量!”
杜爷知道思想单纯的珍妮太不了解杜鹃了,应该是那些魔鬼害怕杜鹃才对。
但是珍妮似乎了解他,因为她极力劝他带领杜家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
现在听珍妮磕磕绊绊说了一大滩,杜爷和马彪一脸懵,这事情听起来很新鲜,一个国家居然没有皇帝?而且老百姓可以凭自己的意愿选择总统?这事可能吗?
一个家还需要一个当家的呢,一个国家没有皇帝岂不乱套?
珍妮看出来他们的疑惑不解与不可置信,她说:“你看,我们杜家只有哥哥你和小瑞、塔斯哈认字,其余的都是文盲,这在美国是不可思议的,在美国凡是到了有认知能力的孩子都是免费教育的”
不管珍妮讲的对不对,有没有道理,是不是事实,杜爷心里明白珍妮还是在极力劝他们离开战火纷飞的中国到美国生活。
其实就是避难!
他们都在认真的谈论着离开中国到美国避难这件事,谁也没有注意站在地上默默不语的雪儿脸上露出的惆怅。马少爷如果走了,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马小飞好像注意到了雪儿的情绪变化,他看了她一眼说:“我要留下来。”
马彪说:“留下来让日本人斩草除根是吧?”
他说:“飞儿,我们不是英雄,时势造英雄说的是有远大抱负的人,我们没有远大抱负,我就想安安稳稳活几年,日本人抢了我的煤矿灭了我的门,我也报仇了,现在我们先出去避一避锋芒,我就不信这些龟孙没有瞌睡打盹的时候,我们瞅个机会回来再干他娘一票,现在我们暂时避开不可以吗?”
马小飞觉得老爹说的有道理,干脆不吭声了。
杜爷说:“这样吧,我们在美国已经买了几处宅子,石俊把宇轩两口子托付给了我,我打算把他们一起带到美国暂避风头,马老兄和马少爷这几天好好商量一下,可以的话我们一起走,看看关内那两个党派什么时候消停了,不打内战了我们再回来一起投靠他们打鬼子。”
马小飞说:“投靠共产党?还是国民党?”
杜爷说:“只要他们不打自己人专打日本人,投靠哪个党都行。”
反正他对哪个党也不了解。
马彪突然问了一句:“那个小队长没问题吧?叫什么师爷?”
“他叫矢野朝羽,没问题。”杜爷说。
看来什么朝代什么国家都一样,钱到位什么也没问题,钱不到位肯定有问题。
在通往沙吉浩特的马路上,一辆蒙着帆布的卡车在急驶,车上坐着7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
几天前驻扎在赛罕塔拉的关东军在内应指引下围剿了抗联位于红石砬的一个临时根据地,抗联第二路军第一师团下属的一个步兵团已经集合完毕准备转移到苏联境内,却被日军团团包围,一千多人拼死突围,最终死的剩下不到三百。
因为鬼子提前占据了制高点,抗联战士手中的大刀派不上用场,他们像镰刀下的韭菜一样在机枪扫射下齐刷刷倒下。
战士们手里有枪有子弹的一边反击一边突围,可经不住有备而来的鬼子铁桶般的包围。
枪声停了,硝烟却迟迟不肯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抗联战士一个个鲜血裹身,有的打断了腿,有的打断了胳膊,有的打瞎了眼睛,有的胸脯上、肚子上一个个血窟窿
他们知道今天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于是忍着剧痛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昂首挺胸面对冲下来的敌人,当这些低矮的鬼子兵举着刺刀冲过来时,赤手空拳的抗联战士捡起地上的大刀毫无畏惧扑向敌人,即便已经身负重伤,临死也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小鬼子!来吧!爷爷不怕!”
一个叫张玉海的抗联战士双肩被打烂了,血顺着两条自然下垂的胳膊往下流,他挣扎着坐起来,因为两根胳膊使不上劲了,努力了半天才站起来,饶是疼的面色惨白了却依然怒目圆睁瞪着向他走来的鬼子。
这个鬼子一脸狞笑端着刺刀就冲了过来,张玉海侧身闪过后猛地把鬼子扑倒在地,一口就咬在鬼子脖子上,这鬼子疼的哇哇大叫,引起另一个鬼子注意,另一个鬼子举起刺刀一下就捅进张玉海的后背。
张玉海死了,后背被扎了两个血洞,嘴里含着一块肉,他身下压着的那个鬼子脖子也是血流如注,脖子被咬了一个血洞,估计也活不了啦。
“小日本!爷爷和你拼了!”
抗联战士张永强一条腿被打断了,他躺在战友们的尸体旁,一把大刀就泡在战友们的血水中,刚刚中弹摔倒时,脑袋正好枕在一个战友的腿上,他眯眼看着鬼子们冲下山坡在死人堆里搜寻存活的人,眼看一个不到四尺的小倭寇走到了他身边,他抓起血水中的大刀,猛地坐起来,血光一闪便砍了过去。
这小鬼子挨了一刀倒在地上却哇哇大叫着没有死去,张永强拖着伤腿快速爬过去照准鬼子的脖子就是一刀,这一刀快准狠,小鬼子的脑袋瞬间滚到一边,脖子上喷射出的血溅到别的鬼子身上,那鬼子愣神的功夫,张永强已经单腿站起来了。
张永强单腿弹跳着把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几个鬼子看活捉不了他也捅不死他,便一起向他开枪。张永强低头看了一眼胸脯往外冒血的弹孔,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把手中的大刀向面前的鬼子劈过去。
这个小鬼子做梦都想不到,面前这个高大的中国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还有那么大的力气,大刀直立着飞劈进这个小兵的额头,他瞪着两只惊恐的眼睛向后倒去,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兔崽子,一起死吧!”
“倭寇!爷爷留下种了!他们会给爷爷报仇的!等着吧”
抗联战士们浑身裹满鲜血大喊着,毫无畏惧的用伤残的躯体和鬼子搏斗到生命的最后。
由于敌众我寡,这些顽强的战士全都以各种姿势死在了红石砬这个山坳,他们目眦尽裂,直到心脏停止了跳动也不愿意合上愤怒的眼睛。
这次围剿行动,日本人只俘虏了九个受伤的抗联战士,其余的战士都以自杀的方式被日本兵杀死了。
二百多人突围中听着战友们的惨叫,看着身负重伤的战友被日本人用刺刀一个个捅死却无能为力,他们没子弹了,他们打到了弹尽粮绝。
表面看起来抗联战士是死在日本人的枪下,实际上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如果不是叛徒做内应,这些铁血男儿到了苏联进行培训整编,养精蓄锐返回来又会变成鬼子的噩梦。
可是他们却一个个血衣裹身死不瞑目的躺在了自己熟悉的大地上,鲜红的血汇集到一起顺着山沟往下流。
杀害他们的那些四尺高的小倭寇身上、脸上都被喷溅的血液晕染成了一个个红色的魔鬼。
这些小倭寇看着满满一山坳抗联战士的尸体,高兴地哈哈大笑,他们高举手里的武器手舞足蹈的又蹦又跳庆祝又消灭了这么多中国人。
此时,不知道那个作为内应的叛徒看到这些曾经和他一起同甘共苦的战友在他的出卖下血洒山坳会是什么心情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通过审讯俘虏,关东军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有一个代号30号的抗联特务组长长期在省城活动,他们团的粮食和武器有一大部分是他搞到的,这个叛徒只知道30号的家在沙吉浩特,他家开着皮货店,却不知道他的真名字,更不知道他在省城的具体隐藏地。
那天负责审讯的横路青直中队长不相信的问他:“既然知道他的家在沙吉浩特开皮货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
这个叛徒说:“因为30号和22号联合起来消灭了进山搞测绘的黑田队长一个小分队,22号向我们吹嘘时无意中透露的,但他没有说名字。”
“什么?黑田队长的小分队是被人剿灭的?”
横路青直心头一震,军中一直默认是误闯沼泽全队覆没。
“是,22号亲口说的,他还让我们看了他手里拿的指甲刀和打火机,说是那次战斗的战利品。”
“都是什么人参加了战斗?是哪支队伍?领导者是谁?”横路青直愤怒的问。
“他没有说名字,只说他是那位领导者的大哥,还说那位兄弟的妻子非常厉害,领着她的特殊部队眨眼间就能消灭几十个鬼日军。”
“什么特殊部队?”
“他没有说,我问了他好几次,他再也不说了,只说那支部队是人都会害怕。”
“是人都会害怕?”
“谁是22号?22号去哪里了?”横路青直气得额头青筋暴突。
“22号已经到苏联去了。”
这个情报太重要了,横路青直马上汇报给了山口司令,至此,黑田小分队神秘失踪事件才真相大白。
不过横路青直误解了这个抗联叛徒的口供,他以为黑田俊雄的小分队是由一支特殊部队消灭的,而领导这支特殊部队的是一位女人,或者是俩夫妻。
为了尽快抓住代号30的抗联特务组长,山口司令决定根据在沙吉浩特开皮货铺这一非常重要的线索,派遣7名宪兵到沙吉浩特抓捕30号的家人,想通过家人尽快抓住30号。
只有尽快抓住30号,才能抓住背后资助抗联的人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8_18949/463168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