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井宣拿起合同，先没有急着签，而是一条一条看下去。
甭管多熟的人，合同必须细看，这是他的规矩。
宋晓雯不以为意，反而面露赞许。
办事就该这样严谨。
“晓雯姐，金额会不会是写错了？”井宣注意到，佣金写着十二万元整。
不出外景的写真，到不了这个价格。
“没写错！你应得的，你的技术也值得这个价，如果是外景拍摄，还会给更高。”宋晓雯轻轻一笑。
“好吧，谢谢晓雯姐，谢谢言董！”井宣脸上写满真诚，心里则无比喜悦。
被认可是一件美事，何况这种认可附带了价值。
估计其中还包含了所谓的“补偿”。
合同很简单，井宣看了两遍。
确定无误才填上账号，然后签名按手印。
宋晓雯收起一份合同，然后歉意地望着井宣：
“不要怪言董，只是刚好需要拍写真，又刚好要清洗公司。”
“晓雯姐多虑了，我能理解的，而且我希望这样的机会可以多一点。”
井宣慨然一笑。
他怎么可能会怪！
越多越好！
挣钱嘛，承受点情绪不算什么。
何况也算不上情绪，他没什么感觉。
又不掉块肉。
他提出告辞：“晓雯姐，你忙，那我走了。”
“嗯好。”宋晓雯没有挽留。
公司财务还没审计完，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在众女员工扫描一样的目光中，井宣带着柯丽丽下楼了。
前台小姐姐还亲自送到楼下。
回学校的路上，井宣给柯丽丽转了一千块。
“丽丽，这次的报酬，别嫌少。”
柯丽丽看了下微信，张大了嘴：
“这么多啊！我的天！”
她啥也没干，就举着补光灯而已。
这就一千块？
“今天也连累你受气了。”井宣笑着解释。
“没关系啊，一开始确实有些委屈，后来就不了。”柯丽丽实话实说。
那种要被人赶走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要不是井宣稳住，她早受不了委屈暴走了。
她用力拍了井宣的肩膀一下：
“你这个灯光师我当定了，可不许叫别人。”
“行的，以后你就是【九维空间摄影工作室】的兼职灯光师。”
井宣的嘴角展开。
这是好事，以后有人打杂了。
老柯的女儿，他用起来也放心。
“你真注册工作室啦？”柯丽丽面露惊讶。
“当然，就等营业执照下来。”
井宣刚说完，手机响起信息声。
点开一看。
工行账户收到【括弧网媒】转账12万元整。
挺快的。
他歉意地望着柯丽丽：
“我就不陪你去吃饭啦，一会我再出去做街拍。”
“哦，好吧。”柯丽丽心里有点失望。
此时正是饭点，她还以为井宣会陪她一起吃饭呢。
“我要拍点作品发在抖音上，所以时间有点紧。”井宣解释。
像今天这种网红艺人的照片，是不能放在他个人抖音的。
为了给工作室拓展业务，抖音账号要尽快做起来。
“嗯嗯，我理解的，只是外面好晒，你不要那么早出去。”
柯丽丽有些担心地望着那张脸，这要是晒黑了……
不，晒黑了就是另一种帅气。
“没事，我扛晒。”井宣翘了下嘴角，算是笑过了。
他才不会去暴晒，躲在屋檐下同样可以抓拍。
回寝室放下补光灯后，他就立刻出门了。
子归县。
这里离江市差不多三百五十公里。
八月初正是三伏天，最热的时候。
烈日，加上空调外机的喷发，街道上被高温蒸得晃眼。
一家菜馆里。
“王主任，您可真是不容易，也幸亏有您这样的校领导，那孩子才没有被开除。”
咨询公司的调查员，伪装成自媒体博主，采访当年儿童福利院小学的教导主任。
费尽周章约出来，好酒好菜招待。
“唉，责任所在，没办法，那孩子没爹没妈的，我们不管谁管。”王主任叹了口气，为民请命的使命感跃然脸上。
“也太调皮了些，但也确实可怜，我们就是想做一个这类型孩子的专题。”
调查员一本正经地信口瞎编，手里还举着便携麦克风。
他直接切入重点，又问道：
“那他冬天过年是一个人，还是在福利院呢？我是指上六年级的时候，那时候他应该十岁了吧，还能回福利院吗？”
“回是能回的，不然能去哪。”
王主任夹了一筷子牛杂，边吃边说：
“福利院也不富裕，经费有限，孤儿也多，很难照顾。
也不知道谁传的，跟那孩子说他妈在江市，想认他，他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
把我们都吓坏了，十岁啊，一声不吭跑去了江市，我们还以为他自己在外面晃荡玩呢。
因为他经常一个人溜达，也不爱跟其他孩子玩，我们也习惯了。”
调查员心里一喜，却故作一脸惊讶：
“这么厉害！一个人跑去江市？”
“可不是！足足四天才回来。
不过也还好，他性子野，独立性强，倒是没出事。
就是不知道跟什么人打了架，鼻青脸肿的。
外套也不知道去哪了，问他也不说。
回来又病了几天，唉……”
调查员也做出感同身受的表情，唉声叹气。
给王主任重新倒满一杯。
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道：
“那他一直都没人领养吗？”
“有啊！长得可标志了，怎么会没人要领养。”王主任端起小酒杯一口闷，
舒服地哈出一口长气，然后才接着讲述：
“他一岁的时候就有人想领养，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又放弃了。
反正三岁以前，总有人想领养，最后又放弃，搞不懂！
其他长得好一点的健康孩子都被领走了。
就他，长得最好看，却一直没人要，你说这事邪门不！”
王主任又叹了口气，“唉，当年啊，连我都想收养他，可我自家也有两个上大学的孩子。”
“那时候啊，还有人借着领养的名义，想拐走他去卖，也不知怎么，警察就知道了，及时赶到。”
调查员一脸感叹：“那还是个有福气的。”
“都成孤儿了，哪里谈得上福气哟。”
王主任摇头，“性子孤僻，打架可凶了，福利院几个年岁大点的孩子，都被他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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