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井宣看了女孩一眼。
“家里呗!个个想拿我当工具人,我就高筑墙,广积粮,然后反了!”
说到这,言玉仪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轻笑出声:
“还是你给我的勇气呢!”
“反了?”井宣对这个词感到讶然。
他的人生里没有家这个概念,也无从理解反了家里的过程。
“嗯,反了!”言玉仪仰头看向头顶的树梢,双手掌无意识地在身前拍了一下,
俏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涩。
“家里希望我琴棋书画、歌舞、经济金融样样精通,却不是希望我成为一名艺术家,或企业家。”
“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井宣故作不知。
实则听懂了言玉仪话里的意思。
那像是要培养言玉仪嫁个好人家?
但他不好直接说出来。
有这样的家庭?
还是说,都是这样的?
“你明知故问!”言玉仪面带嗔怒,斜了井宣一眼。
清亮的眸子里反射出路灯的光,像点缀了几颗星星。
“你不知道才怪!我才不信!”
她看向远处的操场,那儿似乎挺热闹。
有人跑步,还有人在直播。
“不过我确实不理解。”井宣讪笑了下,然后认真地问道:
“你家里人为什么这么做?都已经很有钱了,不应该更轻松才是吗?”
“就是因为很有钱了,所以有些东西就被更加看重了。”言玉仪面露惆怅,眸光也低沉了几分。
她幽幽道:“家里人希望我能帮到我弟弟,给他打辅助,巩固他的地位,以及家里所有人的地位。”
“懂了!”井宣了然。
这么说,他就能理解了。
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所以,家里再有钱,好像也逃不开一些俗套。
普通人家庭靠彩礼,有钱人家里也一样。
可能更复杂。
他心有感慨,拍了拍言玉仪的肩膀:
“难怪你反了,反得对!换我我也反!”
言玉仪抿唇哼哼笑了两声,眼眸亮闪闪地望着井宣:
“你是支持我的对不对?”
“当然!我最反感这种控制。”井宣肯定地点头,又补充了一句:
“我说成控制你别介意。”
“就是控制!你说得很对!”言玉仪悠悠叹息,“家里觉得我弟弟才是希望,因为我始终会嫁出去。”
她浅笑着看了一眼井宣,
“很可笑吧,有钱人家也不过如此,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迎着言玉仪的目光,井宣看到了一丝压抑的苦闷。
他能理解言玉仪的抗争,那是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就跟他一样,自我拯救。
只不过他是与孤独和霸凌对抗,言玉仪是与老传统斗争。
言玉仪看向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影子紧紧跟随。
她轻声道:
“我跟你说这些烦心事,你会不会烦?”
“当然不会!”井宣摇了下头,“有个人聊天挺好的,我除了跟室友说几句话,平时没人跟我聊天。”
“为什么?”言玉仪表情透出好奇。
“聊不上,不知道聊什么,也没人找我聊。”
井宣对聊天没什么兴趣,有时一整天不说话也是常态。
微信上女孩找他聊天,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
觉得说什么都没有实质意义。
“我不信,怎么会没人找你聊。”言玉仪一歪脑袋,扭头看向另一边。
“不知道要说什么,说了也没什么意思,也或许回得不及时,慢慢地就没人找我了。”
听井宣这么说,言玉仪的唇角不自觉绽放出笑意。
她又转过头来望着井宣:
“那我跟你说话,你怎么就愿意听了。”
“你又不是叫我去逛街、吃烧烤、吃火锅、看演唱会。”井宣哈哈笑了两声,“你是真·聊天。”
“哇!你真抠!”言玉仪伸手打了井宣手臂一下,俏脸上的笑意却更愉悦了。
“哈哈!那必须得抠!”井宣乐得龇起牙,“我都没钱,不抠怎么行!”
“你这人!难怪没人找你聊天。”言玉仪咯咯笑着,又打了井宣一下。
然后歪着脑袋,点头认可,“不过,抠得好!就该抠一点!”
“哈!你也认为我抠得对,是吧?”
“是的!对极了!你也认为我反得对,是吧?”
“是的!反他丫的!”井宣高举拳头舞动了一下。
“反他丫的!”言玉仪也挥舞白皙的小拳头,清脆的御姐音传出去老远。
吸引了一些目光投过来。
“哈哈!”井宣乐了,因为言玉仪学得好认真。
“诶呀~你这人!敢笑我!”言玉仪面泛霞色。
在井宣肩膀上狠狠给了一拳头,
“你是抠他丫的!”
“对!我是抠他丫的!哈哈!”
“我才发现,井宣你是个厚脸皮!”
“没错!你发现得太迟了!”
两人的笑声和话语声,伴着夏夜的风,穿过马路和小树林。
连几十米外坐着的学生都看了过来。
路过的女生和少部分男生,更是频频侧目。
但两人丝毫没有顾忌,聊得浑然忘我。
晚风中夹杂着身旁女孩的清香,井宣不知是什么香味,只知道很好闻。
心头也很畅快。
这还是他头一回放开来聊天。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刻意思考。
听说有些男生说之前还得冥思苦想,组建最幽默的话语,以图博得女生一笑。
最后只换来一个【微笑】或【擦汗】的表情。
他是不太理解的,那该多累啊,有这功夫还不如睡觉呢。
还是言玉仪好。
此时,言玉仪却是想到了先前自己的状态。
那声“诶呀~”貌似有点过于……那什么了。
她心中羞然。
自己怎么会那样啊!
太不言玉仪了!
还是得挽回一下形象才行。
她脑子里一闪,突然浮现一个画面:
“井宣!你今天好凶!”
“凶?”井宣疑惑,旋即才恍然,“哦,你是说先前在舞蹈室那。”
“对啊!还以为你不会发脾气呢!”言玉仪看了他一眼。
“是不是很吓人?你怕不怕?”井宣也笑看着她。
“不怕!”言玉仪眼中划过一丝柔色,随即朝空气来了一记直拳,
“要是换我,我就让保镖打人了!”
“那我不是凶得还不够?”井宣一副后悔了的表情。
心里则笑道:也许凶得不够,但对方肯定痛不欲生。
老柯发来的视频他没点开看,只看了下初始画面。
真叫一个史料味极!
为什么不当面出手?
因为他善。
不忍心让自己被学校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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