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几个女人目光古怪。
说这不是母子吧,又那么像。
说是母子吧,谈话又那么奇怪。
整整两个小时。
井宣说去哪,容凤君就去哪。
却始终没有问出特别有用的信息。
成长过程一个字没说。
此时天色已暗,街面上人来人往。
井宣礼貌地问道:
“您好,两小时到了,照片怎么给您?您是付现还是转账?”
“啊?哦,这么快吗?”容凤君怅然不舍,拍完了也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没有兜,手机都没拿。
匆忙望向身后,保镖队长立刻上前,递过她的包。
井宣面色如常,这些跟在身后的女人,他早看见了。
与言玉仪带的人一个款。
“井宣,我没有微信支付宝,只有现金。”容凤君把包里的现金都拿出来,大概几千块。
伸到井宣面前,“我觉得你拍得很好,你都拿着。”
井宣看着那一叠现金,没有去接。
在容凤君带着歉意和示好的目光下,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捻出三张100。
嘴角展开一个微笑:
“300两小时,这是属于我的,其他的不是!”
“你都拿着!300太少了,这些我都觉得给少了。”
容凤君眼里闪过急色,把钱往井宣手里塞去。
井宣倒退两步,抬手做出停止的手势,脸上还挂着笑容:
“真不用!谢谢您!只有这三百是属于我的!其他不是!”
连续两句“其他不是”让容凤君心如刀绞。
拿钱的手一直伸着,表情有些失措。
有心喊一声儿子,可这一声必然引发连锁反应。
喊了,就是认!
认就要带回家!哪怕不带回家,也要有所安排!
这会让赵家的老少,以及对头都把注意力投过来。
包括大儿子赵崇煜和女儿。
不管小儿子愿不愿意,都立刻会被卷入争斗。
甚至面临危险。
丈夫提醒的内在意思就是这个。
她不得不憋在喉咙里。
“拿着吧孩子,算我求你了,你拍得这么好,只拿300我过意不去。”
“照片怎么给您?”井宣不接话,把300放进背包。
容凤君干巴巴地缩回手,勉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可以先放你这,下次找你拿。”
“现在拍的还是现在给吧,不然拍照就没有意义了,这会让我像个讨饭的,请您见谅。”
井宣扫了一眼客户身后,
“您有邮箱吗?或者她们有没有微信什么的?”
“先留个号码可以吗?短信告诉你邮箱号。”容凤君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却没有把钱放进去。
她依旧希望小儿子能拿着。
还很痛恨自己没准备好,怎么不提前下载好微信?
“嗯……可以的。”井宣想了下就答应了。
客户就是客户,给号码才是对的。
留了号码后,他抬手打了个招呼:
“您忙,那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吧,开车方便。”容凤君攥着手里的钱,往前递了递。
可小儿子看都不看,她只好又怯怯地缩回来。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我坐地铁,很快的。”
井宣一边摆手,一边转身就走,脚步加快。
“等一下!”容凤君急忙喊出声。
但小儿子仿佛没听到,很快汇入了行人中。
她呆呆地眺望,眼中充满悲伤和不舍,以及深深的愧疚。
直到小儿子的背影再也看不见,她猛然悲从中来,泪如泉涌。
这都叫什么事啊!
豪门达贵,前呼后拥,却还要经历人造的悲剧。
硬是看着自己的骨肉走远,却不能喊一声儿子。
她陷入自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儿子脸上看不到一点激动。
半点都没有。
每一句话都在表达疏远,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
这让她心里很慌。
万一……万一再也回不来呢?
“姐,回吧。”身后传来容凤琴的声音。
容凤君沉默不语,黯然神伤。
良久后,她才轻声开口:“帮我打听下孩子的情况。”
“放心吧,我已经找人了。”
“别跟小煜说。”
“嗯。”
七点半的地铁上,人特别多。
井宣站在角落,抱紧胸前的相机,用手隔住他人背部。
他的眸光略微失神。
离开后,丝丝缕缕的情绪又重新回到意识中。
说完全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无论怎么假装对方是客户,可种种感觉表明,那就是亲妈没错了。
是人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往日种种浮现心头,和那张自带亲切感的脸你争我夺。
长期孤独的自己,和另一个有着期待的自己打在一起。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直到一个大妈的大嗓门响起,才把他惊醒。
看了眼站牌提示,自己居然坐过站了。
趁着车门没关,迅速冲出去。
呼吸到新鲜空气那一刻,他莫名地豁然开朗。
仿佛这口空气洗刷了沉重的心脏。
瞬间释怀了自己。
人嘛,缺什么就向往什么,实属正常。
被抛弃便有所憎恨,也是正常的。
自己不必要纠结。
现在的自己,自由又自在、充实又安逸。
除了想着把抖音号做起来,几乎没有任何烦恼。
没有的便没有吧,哪来十全十美。
相比被原生家庭逼得焦虑的同学,自己好太多了。
那些有的没的,都跟自己无关,爱谁谁吧!
他是井宣,仅此而已。
随着念头畅通,他如同从潜意识不甘的牢笼中挣脱。
重新想起那位女士时,心中再无半点波澜。
但如果哪天有机会,他还是要对某个老家伙竖起中指的。
还要大吼一声:老子生而自在,活得自在!
万般情绪,归于平静。
脚步也变得轻快。
返程的地铁刚巧到了。
一切恰好。
……
北湖高新技术开发区,汤孙湖边上。
这里是江市最豪华的独栋别墅区,带电梯的。
拥有千亩私家内湖。
小区叫【江市长岛】。
容家主系中老辈都住在这,年轻一代则热衷于外面的大平层。
老头老太太都健在。
有钱保养和医疗,自然比常人家少了许多苦难。
容凤君在房间里接越洋电话。
手机里是丈夫赵云山沉稳的声音:
“见到了吗?”
“嗯。”
“还行吧?”
“嗯。”
“嗯嗯嗯的,人怎么样?我只看过照片。”
“挺好的,非常像我!”
“呵呵,不也像我!”
“像你三分之一不到。”
“重要吗?”
“当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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