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荇闻言勃然大怒,再不顾忌与沈熹微之间勉力维持的和平,直接撕破脸皮!
“大胆沈熹微,竟然伤害皇上龙体,你可知罪?”
“你当真以为哀家不敢废黜你皇后之位,将你永囚冷宫,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天日?”
沈熹微眼波柔柔扫过太后阴沉的老脸,忍不住冷笑,这老太婆终于不再伪装了。
她演戏没演腻歪,她看都看恶心了。
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茶盏,沈熹微捏着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唇角,波澜不惊道:“母后何出此言?”
“昨夜儿媳一直在昭阳殿安寝,从黄昏到晨起,都未曾有幸见过皇上,更遑论伤害皇上。”
秦嬷嬷气红了老脸,恼羞成怒之下,竟然口不择言:“皇上是老奴亲自送进昭阳殿,娘娘怎能红口白牙,颠倒是非,说自己没见过皇上呢?”
沈熹微唇角的笑意倏然消失,林间雪闻言更是暴躁地直接指着秦嬷嬷的鼻尖儿怒喝:“好你个刁奴,竟然阳奉阴违,公然违逆太后与皇后定制的铁律!”
铁律是什么?
是昨日沈熹微写下的玉牌侍寝规矩,是太后允准的新规。
才经过一夜,太后身边随侍的老嬷嬷怎么能亲手打破新规,公然逼迫皇上前往皇后的昭阳殿呢?
秦嬷嬷后知后觉,是自己说错话了。
台下嫔妃,不敢质问太后,却敢怒目而视她这个奴才。
秦嬷嬷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退至太后身边,接触到太后冷厉的目光,她便了然,太后这是要她把所有锅,都自己扛了的意思。
“是,都是老奴的错。”
秦嬷嬷佝偻着身子,脸上的后怕在顷刻间已经尽数退去,挂在她脸上的又成了先前的慈爱。
“是老奴心疼皇后娘娘身无所出,担忧娘娘为小人诟病,这才极力想要撮合帝后同寝,殷殷期盼皇后娘娘早日怀上龙嗣。”
沈熹微嗤笑:“哦?秦嬷嬷如此说来,可是指责我母后驭下无方?”
秦嬷嬷愕然,“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她还要解释,沈熹微却起身,一步步朝太后走去。
“便是连母后都时常感叹,左右不了圣心,秦嬷嬷又是如何说动皇上,走入我昭阳殿的?”
“难不成,与母后比起来,皇上他更亲近你这个老奴?”
她步步紧逼,秦嬷嬷节节败退。
寿康宫众人此时已经不记得太后方才为何发难,每个人都被沈熹微的思绪拐带,暗暗思忖,这秦嬷嬷是如何左右皇上的?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太后垂帘听政,皇权早被架空,她若想要左右皇帝,还不是轻而易举。
“够了!”
太后重重拍上桌案,凌厉的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妃嫔,统御后宫数年的威压之势一起,妃嫔有一肚子的疑问与不平,也没有一人敢说出口。
唯独沈熹微,她好整以暇地瞧着秦嬷嬷,一字一句地挑衅道:“怎么能够了?”
“嬷嬷不是坚称,皇上昨夜去的是我昭阳殿么?”
秦嬷嬷咬牙点头,“没错,是老奴亲眼看着皇上进去的。”
沈熹微淡漠一笑,“你亲眼看着皇上进的我昭阳殿,可也亲眼看着皇上进了本宫寝宫?”
秦嬷嬷顿时哑口无言。
莫说她,除了殿外的守门侍卫外,昨夜当值的宫人,全都被太后以别的名义引走了。
她们本想着陷沈熹微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没想到,反倒因此而受制于沈熹微。
“如今皇上龙体有恙,只怕在坐每一位都要怀疑到本宫头上来。如此,嬷嬷若是不还本宫清白,本宫今日势必不能善了!”
秦嬷嬷只将人送进了昭阳殿,却并没有亲眼看着萧炽踏进她寝宫大门,沈熹微捏着这一点,便大有文章可做。
太后自知棋差一着,只能忍了下来安抚沈熹微道:“你今日不是还要主持六皇子的选妃宴么?便先去吧!”
“至于你的清白,母后明日定会给你个妥帖的解释。”
沈熹微闻言,这才朝着太后微微一拜,拂袖而去。
其余嫔妃跟着一个个散去,太后阴沉的目光才落到秦嬷嬷身上,“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太后脚下,满脸慌张地解释道:“老奴给皇上服下掺了催情粉的羹汤后,亲自将皇上送进昭阳殿,老奴绝无一句假话!”
“主子若是不信,大可命随侍在昭阳殿外间的粗使丫鬟与守门侍卫与老奴对峙。”
“老奴若是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秦嬷嬷是自她出嫁便随她一道入宫,几十年沉沉浮浮,便是绝境都未曾背叛过她的奴才。
她若说亲眼看着萧炽进了昭阳殿,那便必然是真。
“昭阳殿中,沈熹微可用之人只有一个珠儿?”
秦嬷嬷思索片刻后颔首道:“内殿服侍的,的确只有珠儿一个。”
太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沈静安已经动身前往江南,而沈熹微又是他最宝贝的妹妹。
他若动身离开,怎会不留下一个能确保沈熹微安危无虞的高手贴身保护她?
心头倏然发紧,太后惊呼道:“不!沈熹微身边必有身手高绝的暗卫保护!”
秦嬷嬷思索良久:“若当真有暗卫,为何就连我们派去的人都从未发觉,夜间巡视的羽林卫也从未察觉到异常?”
太后皱眉,是啊,这名暗卫究竟藏在昭阳殿何处?
萧炽又是如何凭空出现在乱葬岗?
“你方才说,那坑里埋着的是什么?”
秦嬷嬷道:“是一具猫儿的尸骸。”
“老奴瞧着那猫儿眼熟,像是慕容端先前养在身边的那只。”
本该葬有慕容端的乱葬岗里,埋葬的却只是一只猫儿。
太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嗤笑一声,道:“痴情若此,真不愧是萧家的种啊!”
萧氏皇族专出情种,先皇是一个,萧炽又是一个。
“若知晓他这般废物,倒也不用哀家处心积虑的安排一个慕容端给他,他自己便能毁了自己。”
晨起问安过后,沈熹微漫步朝着御花园走去。
此时的御花园已然有别与前些日子雪降时光秃秃的御花园,内务府花了大价钱买来各色奇珍异草,将御花园妆点的如盛春一般花团锦簇。
听得御花园内有豆蔻年华的姑娘们小声说笑,沈熹微才察觉,竟然有贵女来的这般早。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爹爹可是当今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我又是他唯一的嫡女,哪里是萧煜那个野种能高攀得起的?”
“就是,我爹爹虽然只是三品左将军,倒也不至于把女儿下嫁给一个名声狼藉,连自己生父是谁都不知的小杂种。”
野种?小杂种?
前世的萧煜便是在这遍地的歧视与辱骂中活着的?
他从小到大,学识没有人教,礼义廉耻,仁义礼智信无人传授。
有的只是这无边的谩骂与嘲讽,三天两夜的侮辱与拳打脚踢。
沈熹微骇然,前世的她,被至亲至爱毒害而死,这辈子尚且怒火滔天,试问从小到大从未得到过一丝温情的萧煜,心里藏着的除了焚尽世间人的恨意外,还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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