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良一抬头就瞧见了来人。

    这人他认识,住在村东头的葛红旗,名儿起的正派,可人却是正儿八经的不着调,用后来的话说就是游手好闲的街溜子。

    上辈子陈汉良烂泥一滩倒是和葛红旗臭味相投。

    不过后来陈汉良知耻后勇,就没在和对方有什么来往,几年后陈汉良曾意外听说葛红旗小偷小摸的进了局子,就没下文了。

    重活一次,陈汉良自然没工夫和一个街溜子浪费时间。

    见陈汉良没说话,葛红旗嘿嘿一笑,熟络的搂住他的肩膀,开口道:“几天不见,咱哥俩生分了咋的,走,去我家喝两盅,这大热天的,喝口小酒才叫美啊。”

    葛红旗说着,就要拉着陈汉良走。

    后者冷笑一声,心道叫我喝酒,怕是等会的下酒菜都得我自己个儿掏钱。没成想,陈汉良还没开口,一旁的陈妮儿却不乐意了。

    “葛撇子,你撒开,我三爸要带我去套兔子呢。”

    陈妮儿气鼓鼓的说道。

    她打心眼里不愿意让三爸和这个街溜子来往。

    可一听这话,葛红旗直接笑喷了,心道他陈汉良能去套兔子,怕是吹牛都没打草稿吧。虽说陈汉良来村里时间不长,那好吃懒做的风评和跟自个儿不相上下。

    “不会吧,不会吧,李汉良你不会真要去带你大侄女去套兔子吧,你有那两下子嘛,还是跟我喝酒去。”

    葛红旗拉着陈汉良就要走。

    ‘啪’陈汉良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不客气道:“麻烦让让。”

    闻声,葛红旗愣了一下。

    陈汉良也不管葛撇子怎么想,拉着大侄女就朝着村外走。等到两人的背影已经成了一个小点,刚反应过来的葛红旗一口浓痰就吐在了地上。

    “我呸,什么玩意儿。”

    葛红旗冷笑一声,心道你陈汉良是什么玩意儿也学人家套兔子,你要能套个活物回来,那可真是狗都不吃屎了。

    而葛红旗怎么想,陈汉良压根就不在意。

    他又不是傻子,明知道身前是一条臭水沟还一脚踩上去不撒手。

    “三爸,我不喜欢你跟葛撇子来往。”

    走到半截,陈妮儿闷不吭声的突然来了一句。

    “知道,三爸不跟他玩。”

    陈汉良心中一暖,伸手揉了揉陈妮儿的小脑袋瓜,扎的整整齐齐的麻花辫被他揉的一团糟,惹的大侄女怒目而视。

    两人一路来到了半山腰。

    这座山就牧羊山,打跟上就是陕南人的地方,山脚的地方有不少的窑洞。本来陈汉良是想在山根根那边下套的,但琢磨着野味的习性,还是选了半山腰。

    上辈子的陈汉良不学无术。

    但后来着实跟山里的牧民学了一些真本事,下套,追踪,确定猎物的踪迹简直不要太熟练,不多时,他就把在院里做好的套子锁全都下了下去。

    忙活了一通,陈汉良累的一身子汗,黏腻的让他忍不住皱眉。

    反倒是一旁的大侄女饶有兴致。

    不过陈汉良可不打算干等着,猎物上套起码得一段时间,趁着这功夫正好是抓泥鳅。虽然日子早了点,但陈汉良却相当有经验。

    只是这话给陈妮儿说了,后者瞪大了眼睛。

    先前的做套,下套,再到现在的抓泥鳅,还有什么是自己的这三爸不会的?起初,陈妮儿还多少有些狐疑。

    可当到了水塘子,陈汉良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捏着一条泥鳅朝她乐,陈妮儿顿时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两个人一人抓,一人装,不多时就抓了好多条。

    陈汉良看了一眼即将擦黑的天色,随手将泥鳅往化肥袋子里一装,带着陈妮儿就再次上了山准备去看看自己下的套。

    虽说时间太短,一般起码得个一天一夜才好,可万一走了狗屎运呢?

    第一个没有。

    第二个也没有。

    乖乖,陈汉良老脸一红,连理由都差不多找好了,他可不想让自己在大侄女心里留下什么说大话的印象。

    没想到,两人来到第三个套子的时候。

    扑棱棱。

    下好的套子里,两只野山鸡正牢牢的套死在里头,正在拼命的挣扎。

    好嘛,一炮双响。

    “三爸,有两只,两只野山鸡。”

    陈妮儿欢喜的都要蹦起来,陈汉良哈哈一笑,走上去就一手掐着一只野山鸡的脖子往地上一按,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两只野山鸡。

    等到七八个套子转下来,他手里已然多了四只膘肥体壮的野山鸡。

    妈的,老子下的是兔子套啊。

    陈汉良嘀咕了一声,等他再次下好了兔子,随后大手一挥,满载而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整个村庄都逐渐没了白日的喧嚣,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树上的蝉鸣和麦田里的蛙鸣在呱呱作响。

    刚刚下工的陈向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耳边传来媳妇林美娟的抱怨声。

    “让你早点走,这天儿都黑成这了,老三不是都说了嘛,要找个工,一家人就该相互扶持,你就不怕累垮了身子?”

    “妮儿还在家呢,这么晚了都没饭吃,也不知道找点什么东西垫巴了没有。”

    “行了,别说了,老三懂事儿了,我心里高兴。这不想着多上个一个工,多挣点工分和老三喝一口嘛。”

    陈向前开口解释了一句,扬了扬手中提着的一斤散白和半斤猪下水。

    他是真高兴。

    闻声,林美娟瞪了瞪眼,但转念一想,却也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两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院门,忽然,林美娟鼻子耸了耸。

    “什么味啊,这么香。”

    “谁家在炖肉吧,这味,想喷,勾的我的馋虫都要出来了。”

    林美娟羡慕的嘀咕了一声,一扭头,竟然发现自家男人正直勾勾的盯着家门口的方向。灶台的烟囱朝外冒着热气儿,诱人的香味竟然是从自家传出来的?

    这咋可能?

    林美娟连忙掀开门帘子。

    可一搭眼整个人就怔住了,却见门口敞开的灶台上,炖的火候正好的鸡肉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鲜美肥嫩的鸡肉吃满了汁水,一下子就勾起了林美娟的馋虫。

    咕嘟。

    她咽了口口水,恰在这时候,陈汉良和陈妮儿说说笑笑的从西屋出来。林美娟看的一愣,心道这对叔侄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而此时,陈汉良也看到了刚进门的大哥两口子,顿时笑道:“回来得早,不如回来的巧,我正寻思着让妮儿先吃一口垫垫肚子呢。”

    “嫂子,鸡炖够了火候,你们抓紧收拾一下,咱一起吃饭。”

    闻声,林美娟愣了愣。

    不过陈汉良说什么,林美娟压根就没听清楚,她眼瞧着陈汉良端着小盆就要盛鸡肉,顿时咽了口吐沫,艰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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