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决定的。”
秦老爷子说。
“少……我哥进入封印以身镇鬼时，我就在身边，我亲眼看着消失其中，所以知道入口和地点。”
“他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他遗留下来的东西自然全部归了我。包括符纸和惊尘。”
秦老爷子坦然的说。
姜清慈逮着漏洞问，“可你只是普通人，你怎么会知道惊尘可以助你进入，符纸可以将邪祟暂时镇住？”
“我是普通人是因为我没有什么修行的灵根，不代表我不懂。我哥隐世的那些年我也一直在他身边，怎么也懂一些的。”
“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抢先姜清慈一步说，“因为我觉得我年月不多了，不想让他永埋地下。然后发现，他根本没有死。”
姜清慈一双明眸看着他，【你与他的承诺又是什么？】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最终她只是问：“可以告诉我，入口在何处吗？以及，谢即白的那张符箓是否还有，是否记得什么名字？”
往事不可追，她更想知道未来之事是否还有希望和余地。
谢即白的身体能在下面六十年而不变，那现在还能看到她直播的前辈们，是否还有出来的可能？
这个像是定时炸弹一样的隐患，又是否有连根拔出的可能？
现在惊尘已经在她手中，姜清慈知道，无论如何师父他们都想下去看看的。
而她也想寻回自观师祖残存的灵魂，来问得刻魂的方法，她也想知道，她的父母，现在究竟在哪。
“你确定想知道吗？”
老爷子提起那里，提起二十年前的那场玄门浩劫，永远都是愧疚的。
“你应该知道，当时的玄门大会发生了什么，又死了多少人。也知道进入其中的危险。”
“知道。”
姜清慈毫不犹豫的点头。
“无妄山那里的入口在哪里我不知道，我是从别处进的。”
老爷子泛黄的眼睛，回忆起往事。
“何处？”
姜清慈问。
竟然还有别的入口。
老爷子答：“山顶。”
山顶？
是灵气聚集，他们生活的地方？
那里竟然还有通往地下的入口？
她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察觉过。
老爷子迎着姜清慈怀疑的目光笑了下，“不然我就是带着惊尘，也不可能从玄门那么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溜进封印啊。”
“惊尘只是同化气息，而不是隐身。”
“那入口，需要什么打开？”
不然，她和师父住那么久不可能一点没发现。
等等！
姜清慈突然想到，自己师父选择留在那里是不是也不止是因为自己，而是也发觉了什么？
“惊尘。”
老爷子说。
“惊尘身上有打开入口的程序。”
他说完又补充，“不过需要配合那张符纸，现在符纸已经没有了。”
这简直就是明说这一切都是谢即白以身镇鬼之前就准备好的了。
姜清慈也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说，“山顶具体哪处？还是都可以？”
“没有具体哪一处，惊尘有反应就可以。”
“符纸叫什么名字？”
姜清慈问。
或许她会知道，或者问问华鹊年前辈。
“没有名字。”
老爷子却说。
“是我哥自创的，没有起名字。”
姜清慈看向秦妄，后者依旧神色淡淡。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时间不多了，我能和秦妄单独聊一下吗？”
老爷子问。
姜清慈却没有就此放过他，“时间还有，你不想说的我不逼你，但从你到无妄山到将谢即白带出来，辛苦你再仔细的叙述一遍。”
老爷子：……
这该是对一个将死之人说的话吗？！
你刚刚不也都已经听说了！
他谴责的去看姜清慈，姜清慈就点了点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装作那里有一块手表，“表嫂虽然有的是时间，但你时间也确实不是那么充裕了，你最好说快一点。”
老爷子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临了临了还被人在辈分上占了便宜。
但又没法说，这确实是表嫂没错，还是他自己阴差阳错帮表哥找的。
他无奈又带着期待的去看秦妄，后者依旧不为所动，在等着他遵从姜清慈的意思开讲似的。
行。
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少爷之前天地都不在乎的人，现在也是有听话的人了。
在谢即白以身镇鬼前，他确实没有喊过一句哥，即便他确实是他的表哥。
他的母亲和秦妄的母亲是亲姐妹，他们是至亲的表兄弟。
只是，战乱年代他父母早死，他一个孤儿颠沛流离找姨母投奔。
姨母已经去世的前提下，姨夫能留下他当个下人给他一口饭吃已经是开恩了。
他被安排负责地下室里谢即白吃食，刚开始看到的时候他自然吓一跳，但即便这样，也会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少爷。
他没想过带谢即白逃出去，即便这是姨母唯一的孩子，是他的表兄弟。
因为知道，逃出去也活不下来。
他只能尽量帮助他减轻痛苦。
一直到谢即白从地下室出去，踩碎姨夫的脑壳，彻底得到自由，他也一直跟在他身后。
在他不懂外界的一切，遇到小规模枪战时，将他拉走藏起来。
他给他处理伤口，用出来时从谢家顺走的钱财租了个偏僻的小院子，将谢即白照顾到康复，教给他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他原本可以带着钱离开的，但因为谢即白姨夫才将他留下给他口饭，而谢即白，也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他陪着谢即白伤好，看着他展露自己天赋大杀四方，看着他的术法飞速精进，看着他得到各种各样爱不释手的法器又在不久后厌弃，看着各色人等给他送来数不尽的财富。
看着他经常伤痕累累甚至命悬一线的回来，但满脸都是畅快。
看着他很久不受伤也不再露出畅快的表情，看着他厌倦这样的生活，寻了一处山每天打坐再也不出去。
他就一直陪着。
即便有段时间是他在照顾谢即白，但他仍习惯喊少爷，包括跟着上山后，秦妄没有说过什么，或者说他对这些事根本不在意，他便也没有改。
即便后来想改过，想过喊他哥，但看着已经谪仙一样的谢即白，他又觉得不配，完全喊不出来。
之后，便再也没有改过。
“我哥”，只存在在他给姜清慈的讲述中。
所以，他不得不再给姜清慈讲一遍当时的情况时，每次都将我哥这个词念的很重。
等用时十八分钟，但凡记得的每一个细节都讲了一遍后，姜清慈终于 算是起身离开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弟说道别话了。”
她离开。
病房里终于只剩秦冠宏和谢即白。
“你都想起来了是吗？”
秦冠宏颤巍巍的不知道是第几次的问出这句话来。
“嗯。”
这次，终于得到了他等了二十年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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