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牛车缓缓停下，梁奕梨和王杏子约好的厂区后门到了。
牛车刚停稳，满脸喜色的王杏子出现了。
“来了？”
不等梁奕梨说话，王杏子便迫不及待道：“现在搬东西？”
梁奕梨点头：“东西呢？”
王杏子挥了挥手，两个男人搬着麻布袋子从保安室里出现。
因为是厂区后门，周围也没什么人。
梁奕梨直接打开麻布袋子，当着王杏子的面开始验货。
梁若桃跳下车，开始清点数量。
华远盛上前，帮忙检查瑕疵品的质量。
梁奕梨笑道：“麻烦杏子阿姨你稍等下哈，咱们一手交钱，一手验货。”
王杏子摆摆手，表示理解。
三人错开种类数，待确定数量没问题后，开始检查质量。
梁若桃做事麻利又细致，早在来的路上就仔细问过细节。
检查瑕疵品时，遇到不确定的，就先抽出来放在一旁。
显然是打算等梁奕梨弄完后，再让她来决断。
王杏子在一旁挑了挑眉，但丝毫不慌。
别的不敢保证，这批瑕疵品的质量，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这可是她昨晚一件一件的挑了好几个钟头才挑出来的货。
连婆婆想以次充好、滥竽充数的建议都给直接撅回去了。
王杏子的男人在看了梁若桃的细致后，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听老娘的话。
检查完所有东西，确定一切都在合理范围内后，梁奕梨便立马结清了货款。
王杏子吐了口唾沫在手上，将钱数得哗啦啦的响。
待确定金额准确后，眉开眼笑道：“没错，是这个数。
那……你先忙？回头还需要，再联系我？”
“嗯。”
从县城去往凹家坪的山路，如同一条巨龙，迂回曲折地穿行在青翠的山林间。
离县城越远，路越不好走。
狭窄而崎岖，布满了不规则的石子和坑洼。
牛车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摇摇晃晃，时而陷入泥泞，时而又要艰难地爬过石块和树根。
有的地方甚至窄到只能容下一辆牛车通过。
七月的太阳毒辣，随着时间一步一步推移，柔和的金光如同烈火般灼热，无处不在的投射下来。
可坐在牛车上梁奕梨姐妹，却像感受不到外界环境的恶劣般，只顾着埋头整理着商品。
她们将大部分的袜子，十双十双的捆成一捆。
再将毛巾，三条三条的绑在一起摞在一旁。
当浓绿的麦田和金黄的麦穗，伴随着人说话的声音一同出现时，凹家坪到了。
热浪在空气中波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慵懒而燥热。
华远盛赶着牛车，找到了块阴凉的地方，缓缓停下。
村里人大多熟悉，陡然来了三个陌生面孔，所有人抬着头好奇的看着他们。
梁奕梨拿出事先写好的板子，挂在树枝上。
“毛巾：3毛5一条，一块钱3条。”
“袜子：1毛2一双，1块钱十双。”
“瑕疵布：1块7一尺，5块钱3尺。”
“玩具：……”
梁奕梨拧开罐头瓶，猛灌一口水，张嘴打算叫卖。
余光却突然瞥见华远盛从一堆东西下面，翻找出了一个……锣鼓！
她眼睛一亮，拍了下脑袋，惊喜道：“外公！”
华远盛得意道：“没想到吧？”
梁奕梨冲华远盛竖了个大拇指：“外公厉害！”
她只想着家里没有喇叭，却忘记了还可以用锣鼓喊人的法子。
华远盛道：“村里人都好热闹又团结，不弄出点动静啊，估计咱喊破嗓子也吸引不来几个人。”
说完，使劲敲了敲手里的锣鼓。
趁着村民的目光往这边瞧的时候，梁奕梨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机会难得，全场清仓处理，赔钱甩卖。”
“小卖部里5毛钱一条的毛巾，现在1块钱3条。”
“外面3毛多一双的袜子，我这里1块钱10双。”
“全场清仓大甩卖，全场清仓大甩卖，随便挑，随便选，真正的物有所值，拿啥啥便宜，买啥啥不贵。”
“买不买没关系，到这里瞧一瞧，到这里看一看，所有商品全场大甩卖，全场大甩卖，挑啥都划算，买啥都划算。”
“挑啥，拿啥，买啥都划算，你不用问价，也不用讲价，也不怕被宰。”
祖孙两配合得天衣无缝。
华远盛敲一下锣鼓，梁奕梨就喊一声。
梁若桃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在发现华远盛一改在县城时的沉默寡言、默默守护，拿着锣鼓敲得欢快的模样后。
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都是差生，外公却背着她私下偷偷补过课的奇怪感觉。
还别说，祖孙两一唱一和弄出来的动静，很快便吸引来了一大群人。
梁若桃看着周围的婶子大娘，又看了眼使劲敲锣的外公，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油然而生。
从牛车上拿起一条毛巾，憋着口气，大声道：
“毛巾买得好，伴侣孩子回家早。
你们看我手上的毛巾，柔软亲肤又吸水，印花也好看。
你随随便便去外面小店里，没有5毛钱拿不下来。
我们这不仅送到家门口，不用你去镇上县城买。
价格便宜，一块钱就能买到3条，跟白捡的一样。”
梁若桃的话一出，很多人立马心动了。
梁若桃见此，立马拿出袜子，照着毛巾的话术，宣传了一遍。
这下，婶子们绷不住了，纷纷上前围在了牛车旁。
“小姑娘，你手上的毛巾拿来我看看。”
“这袜子真的一块钱10双？”
“10双也太多了吧？谁家好人一下子买10双袜子啊，现在还是夏天，又不用穿袜子。”
梁若桃抢答：“真的一块钱10双，童叟无欺！”
“夏天不用穿袜子，可以买了留到冬天再穿啊！
袜子这东西又不像别的，放在那里也不会坏。”
“你要不了那么多，可以找亲戚一块搭着买。”
梁奕梨看着热情答复客户的梁若桃，又看了眼默默往外面走，使劲敲锣的华远盛，心里一片火热。
就在这时，一位大娘的惊呼声划破了上空。
“你们这是瑕疵品吧？这条毛巾上的印花都没染均匀。”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大娘拿着毛巾，指着上面的印花给周围的人看。
霎时间，热闹的现场如同被泼了盆冷水，冷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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