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名成与方才一样跟在范正源身后,被他带回文庙大成殿内。
尽管他还不太懂上完那九支细香,与文昌帝君愿不愿意庇护他之间有什么联系,依然不妨碍他感知到此刻气氛异样。
“你现已踏入文庙儒道,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姚名成听他问这话,自然是沉默摇头。
打算,他哪来什么打算,以后日子该怎么过不还是这么过,参加解试考举人做官。
范正源似乎看穿他心中想法,直接开口告诉他天大的喜事。
“能够踏入赤心通明境,得到文庙圣贤认可,你的才学品德已经无需再经过科举考试多余检测。只要你想,你明日就可做官去。”
“不用参加解试就能直接做官,那做的是个什么官?”
“无品无级的小官,待我上报提举学事司后,上面会把你安排到某个县城县学内担任闲职,协助当地教授看管文庙。”
姚名成对此结果早有预料,就连眼前步入黄心境的范正源都只是个八品县学教授。
他这区区赤心儒生还想当上什么大官?
“我能选择继续参加科举考试吗?说不定未来还有希望搏个有品有级的小官当。”
姚名成一本正经地说出此番搞笑言论。
成功被他逗笑的范正源调整好自身呼吸节奏,不再陪他浪费时间。
“自古文儒不分家,儒以文入道,文借儒成圣。科举考试你当然可以继续参加,但同时你也可以修行儒道,走出未来独属于你一人的文儒大道。”
“我懂你意思了教授,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一边参加科举考试,一边修习你先前讲的儒心大道,掌握更强力量。”
范正源欣慰点头,孺子终究可教也,总算没白费他那么多口水。
“那……教授,你说你收我做学生,这个学生指的是普通学生,还是亲传弟子啊?”
如果是前者,姚名成自然无所谓,以前他如何听梅先生讲学,以后就也如何听范正源讲学便是。
可如果是后者的话,亲传弟子拜师,那讲究可就多的去了。
“岳县文庙如今年轻俊才越发凋零,大多数以文入儒道的年轻一辈都归属于冷灵府内文庙,乃至于进了江兴路文庙。”
话至这里,范正源适当发出一道悠长叹息声,语气之中尽显忧郁意味。
“也不知道未来我岳县文庙内还能不能出现像你这样的年轻俊才,竟可凭借问道踏入赤心通明境界,更不知道像你这样的年轻俊才是否愿意拜我为师,做我亲传弟子。”
“教授你不用叹息了,能做你弟子是我的幸运,我当然愿意做你亲传弟子。”
就差被他用手指着拷问的姚名成赶紧点头答应做他弟子。
真服了他演这出戏,有机会做县学教授的亲传弟子,自己脑子又没病,怎么可能会拒绝当他亲传弟子。
“那就好,拜师宜早不宜迟,你现在就回家告诉你娘,让她准备好拜师该有的一切束修礼仪。家里钱够不够用?不够我给你。”
范正源满脸猴急模样从怀里掏出银子,塞到姚名成手中。
哪还有方才半分深沉忧郁气质可言?
过了这村没这店,他动作要不搞快点,让冷灵府文庙那群瘪犊子闻到味过来,高低得在姚名成面前忽悠个三天三夜。
“有什么问题,难道你爹娘都在外面做工,现在这个时候不在家里吗?”
见姚名成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范正源无比贴心地替他想到办法,“这样,我陪你去找你爹娘……”
“啊?教授……噢,没有,我爹娘今日应该都在家里。”
姚名成只是被范正源如此突然的态度转变给整得有些猝不及防,说好的忧郁深沉,哀伤叹息呢?
不仅入戏快,出戏也能整这么快吗?
“那你还等什么,速去速回,为师在此等你。”范正源大袖一挥,提前摆上师父架子。
无名巷内,姚家父母正坐在饭桌前吃着干果零食,享受今日难得的夫妻甜蜜时刻。
“爹娘!我回来了,去街上买束修,我要拜师教授。”
“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拜师教授?”
姚军老从凳子上惊讶起身,目光不自觉移向墙角扫帚。
“你个憨货在县学里闯什么祸了?昨晚才带你去拜访的梅先生,你今日怎么要拜教授做师父。”
“哎呀爹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给你闯过祸,是教授要收我做徒弟,你看!”
在自己爹娘面前好不容易装一回,姚名成刻意将从怀里掏出银子的动作放慢几倍,如同即将向他们展示某种稀世珍宝那般。
“教授怕你们没钱买束修,还给我这锭银子买束修用。”
接过儿子递给自己的这一小锭银子,王芳没忍住用牙咬了咬,嗯,软的。
“娘嘞!这银子得有一两重吧,真是你教授给你买束修用的?”
能让自己亲娘喊娘的事情,好在姚军老比王芳稍微多点镇静,还能追问他怎么回事。
“县学里教授主动收你做徒弟?你小子干什么了这么能耐。”
“教授说我踏入儒道赤心通明境,入了文庙,自然就是他的学生和弟子。他刚刚还怕我不想当他弟子,在我面前演戏。”
说到这,姚名成脸上充满自豪表情。
常言道衣锦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少年此刻心理便是如此。
唯有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姚名成才能放肆嘚瑟,展现出自己原本就无比幼稚的孩童心性。
堂堂县学教授,主动收自己做徒弟,那可是比岳县县令还要高两级的正八品官员啊!
以后看他爹还怎么教训他这个“贵子”。
“呵!你小子,别以为当上教授弟子就可以在你爹我面前嚣张了。”
知子莫若父,姚军老甚至都不用多看姚名成第二眼,就能知道他现在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
“我去街上买束修,再给教授买点好茶叶,要不然这一两银子用不完。”
姚军老起身整理好衣袍,强压住内心激动心情不去表现出来,走进灶房中随便找了个竹篮子提在手里。
“我动作搞快点,你也赶紧进屋换件新衣裳去,洗脸洗牙,拜师最重要的是正衣冠。”
“噢对对,要换新衣裳,儿子你过年买的新衣裳没穿过几回,就穿那个拜教授。”
听到姚军老提醒,王芳此时也如梦初醒般再度从凳子上起身,走到屋里去给姚名成找新衣裳。
一人拜师,全家出动。
相当于让姚名成认“第二个爹”的事情,如何能够不慎重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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