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粥,是三小姐特意遣人煮给表小姐的。”

    “只是送粥的丹枫姐姐与表小姐院中人有了点龃龉,小荷你正好无事,便替丹枫姐送一下粥呗。”祝妹笑盈盈道。

    祝妹凑过来,“小荷姐,你不是很想见主子吗?”

    “如今机会摆在面前,还不抓牢了?”

    小荷的星眼在祝妹身上逡巡了两圈,十分克制地移开,“你又在给我下套?”

    祝妹睁圆了眼,“既然都进了厨房,我自然想与姐姐和好。”

    她胸口起伏,显得很不忿这冤屈一般,“姐姐何必又用小人之心揣度我?”

    她说的声音有点大,厨房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仿佛小荷又在做什么幺蛾子一般。

    小荷赶紧瞧瞧左右之人,似生怕左右不愉,连忙道,“我信,我信还不成。”

    祝妹没看出端倪,还以为她真的上了钩,便给丹枫使了个眼色。

    丹枫把那碗药粥端进了小荷怀里,“哼,这可是三小姐出生那年便存的百年老参所熬,由你端去,指不定表小姐多感谢你呢。”

    “你还不谢谢我,给你这么大一个机会。”

    小荷忍了好久,才没有翻白眼。

    人生索然无味,蛤蟆点评人类。

    这辈子真是够够的了,这炮灰都凑到她面前指点江山了。

    “真是多谢丹枫姐了,若她日我得了主子青眼,必然不会忘记你的好。”小荷笑眯眯道。

    兜兜转转,这样的一碗粥,还是到了小荷手中。

    去表小姐宋如枝院子的路中,小荷都在不自觉地回忆起了上辈子。

    她当年献上陛下,只是第一步。那时韦三小姐只把她放进了院中,当一个无足轻重的扫洒丫鬟。

    她得不到重用,更得不到韦惜雪的信任。

    直到那一次……她发现韦惜雪身边的一等丫鬟丹枫,在给表小姐宋如枝送老参粥。

    对外的说法是,宋如枝体弱,加之身世可怜,韦三小姐怜惜表小姐,故而对她额外殷勤。

    直至宋如枝病死,小荷才知晓,这哪里是怜惜,分明是憎恨到了骨子里。

    那一碗碗的老参粥,实则混了与宋如枝的药相冲的药物,两者混合,比世上任何毒药都猛烈。

    韦惜雪那如桃花般妍丽的外表下,包含着一颗浸满毒汁的心。

    仅仅是宋如枝在恭迎夏太守的宴席间出了风头,在参加簪花宴时,同行的少女们多提了宋如枝一句,她就认为宋如枝挡了她的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不得不说,韦惜雪是幸运的。

    或许是作为书中最大恶毒女配的红利,就算韦惜雪恶毒到这种程度,脑子还不好使,一样运气爆棚从青州走到了宫廷,一样有四大恶婢当她的左右手和智囊团。

    当她毒杀宋如枝的事败露之后,不仅老爷夫人忌惮着她救了六皇子这一恩情不敢把她交出去,更有小荷这样有脑子的奴婢替她出主意,让她拿捏住丹枫的亲人,逼迫丹枫认下罪行,最后再伪造丹枫畏罪自杀的假象。

    自此之后,以前无用的丹枫死了,小荷成为了新的丹枫,更有脑子,也更加恶毒的丹枫。

    小荷一直在想,为何祝妹会跟以前的丹枫联系上,她为什么会让自己去送这碗老参粥。

    小荷一直是不忌惮用最恶意的想法去揣测祝妹的,因为她知道,祝妹就是这样的人。

    升米恩斗米仇,小荷就是祝妹这个白眼狼此生最恨的人。

    祝妹才不会把跟主子接触的机会白白给她,除非……除非祝妹也知道这粥有问题,想要用这个方法,要了小荷的命!

    想到这一层的小荷,额头冒出颗颗冷汗。

    难道……难道……祝妹跟她一样,重生了?

    她倒不怕祝妹重生后整她、害她,重生后就是多了一次命,又不是脑子变聪明了。

    可她害怕啊……

    害怕祝妹向韦惜雪透露陛下的存在,让她的计划功亏一篑。

    …………………………………………

    祝妹高高兴兴送走丹枫,就看到大马哥在厨房徘徊。

    “祝妹,小荷在不在?”大马有些焦急地问祝妹。

    祝妹一听小荷的名字就不开心了,可还是装作纯善模样,“大马哥,找小荷姐何事?”

    大马哎地叹了口气,“她不理我。”

    大马这几日堵了小荷好几次,她都像是提前知道了一般,早已绕行。

    “之前她说要退婚,我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大马抓了抓头发,“没想到她当真没再理过我,我就不该纵容她在花房配所养个丑男人!”

    祝妹先是听到了退婚,整个人惊立当场。

    在她的心中爆发出狂喜的下一刻,敏锐地意识到,这或许是小荷的欲擒故纵也说不定。

    可下一瞬,她又意识到了这句话里的另一个重要信息,“什么丑男人?”

    大马更加烦躁了,“你自己去看吧,一个受了伤的野男人。”

    大马歪了身子,去觑厨房,发现小荷实在没了踪影,只好把一串珠花交给了祝妹,“劳烦祝妹替我,转交给她。”

    祝妹见那粉嫩嫩的珠花,心头一阵酸楚,“大马哥,你送她,不送我?”

    大马避开她的眼神,“不是说了,你我已经没关系了吗?”

    祝妹心头一梗,直接拉着大马钻入一处角落,不管不顾地就吻了上去。

    大马一开始还要推开她,推着推着,她一把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脯上,“你推啊,你推啊!”

    她边说边哭。

    大马受不了她的眼泪,粗糙的手指揩着她的泪珠,“祝妹,我不能对不起小荷,三年前我就该娶她了。”

    “找医馆救你的是我,一直陪伴你的也是我,她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摘桃子,凭什么?”祝妹低声吼道。

    大马想起了当年自己躺在床上,以为自己半身废了。那时候小荷不知所踪,只有祝妹照顾他,一碗碗药端给他。

    每一碗下去,她头上的珠花就少一样。

    他问她,那些药到底花了她多少钱,他做牛做马也还给他。

    她只是哭,哭到不行了,就扑到他身上来。那时,她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啊,只听她柔柔地说道,“只要大马哥能重新站起来,就算把我这个人卖尽了,也值得。”

    他从前只把祝妹当做自己的妹妹,可就在那一刻,他的感觉突然就变了。

    自己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秀美温柔的少女,产生了自己也无法克制的怜爱之感。

    他永永远远不会忘记,是她在自己濒死的一刻费尽了一切,将他从那阴曹地府的临门一脚,硬是拉了回来!

    他的手放松了一刻,不敢再推祝妹了。

    祝妹趁势欺身上去,将他把持住,“大马哥,你还不肯承认吗,你只对我有感觉。”

    大马满脸涨红,那双浓眉大眼,有着一瞬间的迷蒙。

    一刻钟后,两人从假山后面走出。

    大马遮了遮下裤,而祝妹发鬓凌乱、满脸通红,擦了擦嘴。

    “大马哥,你放心吧。用嘴是不算的,你守住了对小荷姐的诺言。”祝妹脸上,还有微消的红晕。

    大马闷闷地点了点头。

    祝妹隐隐笑意,她正在把大马,一点一点地拉回来。

    ………………………………

    再次梳洗了一番,祝妹向厨房告了个假,就往花田那边走。

    她倒要看看,小荷藏在花房配所里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她心中有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真是那个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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