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一脸心疼地看着柳疏月。
哪能不在意啊。
看着这孩子,分明才十几岁,竟然已经有一种历尽沧桑,什么都不在意的风霜了。
这不是不在意,是被伤透了心啊。
“祖母,我真的不在意。”柳疏月握住柳老夫人的手。
从始至终并不是全然没有人信她。
祖母和坠儿始终站在自己这边。
祖母不知道真相,可坠儿是亲眼看见她抓了柳依雪的手,又放手的。
即便如此,坠儿也依旧在这么多人面前护着她。
祖母不知道真相,却也依旧对她比对亲孙女还要好。
人生在世,有人真心相待,就已经足够了,又何必去强求一些早就已经失去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柳老夫人认认真真看了柳疏月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从她的身上看出不甘来。
“只要祖母信我,其他人怎样,我都不在意的。”
柳老夫人眼中满是浑浊的泪,抱着柳疏月不知道是该心酸还是该欣慰:“好,咱们不在意,不在意那些人。”
闹了这么一遭,已经是深夜。
柳老夫人年纪大了,不能熬夜,柳疏月安慰了她一阵子,就把人给哄睡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身后的坠儿比她还委屈,“小姐……”
柳疏月一回头,就见坠儿眼眶红红,要哭不哭的样子,“好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必在意。”
“小姐以后可怎么办呐!”坠儿看着柳疏月,只觉心酸不已。
小姐从前也是伯爵府娇宠着长大的姑娘,乖巧懂事,府上的人就没有谁能说出她一句不好来的。
怎么那位雪小姐回来,就一切都变了呢?
就算没有血脉相连,好歹也是养在身边在膝下尽孝了十几年的,夫人怎么能这么狠心?
“以后自有以后的过法。”柳疏月拍拍坠儿的手,捏着帕子替她擦拭脸上的泪,“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坠儿委屈巴巴地看着柳疏月,“还能有什么过法啊,小姐总不能……”
话说到一半,似是担心提及柳疏月的伤心事,坠儿咬了咬牙,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柳疏月哪能不明白坠儿的意思。
如今是祖母以客人的名义将她留在府上,可她已经被柳家族谱除名,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柳家,她总是要离开的。
“我自有安排,你别多想了。”
她留在伯爵府,不过是因为上辈子她离开伯爵府去庄子上之后,不到三个月,原本身体康健的祖母就殁了。
她不相信病逝的说辞,上辈子是自身难保,更别提找寻真相了。
但上天让她重来一次,她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就算查不清真相,至少也要保祖母平安无虞,安度晚年。
至少这三个月内,她不会离开伯爵府。
至于以后,她记得上辈子皇后娘娘就是在这个时间段擢选女官的。
不拘家世,不拘身份,以能选才。
她想去试试看,就算不成,在皇后和京中贵妇们面前露露脸,以后有什么事情能想到她,也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上辈子,皇后做了天后。
以女子之身掌权,凌驾于天下人之上,若是能有机会追随其身侧,对她只有好处。
正如柳疏月所想,皇后擢选女官的旨意,没几天就下来了。
有意者,皆可到礼部报名。
其实,在旨意下达之前,伯爵府就已经听到风声了。
柳疏月曾经听柳母和柳依雪讨论此事了。
柳依雪是伯爵府的千金,又有谢琨那样的未婚夫,自然是看不上这小小的女官的。
但皇后懿旨下达,此事竟然是由礼部主管,她们就没办法继续视而不见了。
只因为,另一场由礼部主管的考试,是科举。
足见皇后娘娘对这批女官的看重了。
柳老夫人听了柳疏月的想法,迟疑了一瞬,便点点头,“想去便去吧,你自小性子稳重爱读书,聪慧机敏,若是能选上,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祖孙二人都明白,这不能说是好出路,但却是柳疏月目前唯一一条出路。
柳老夫人自知自己年事已高,在伯爵府又不管事,护不住柳疏月太长时间了。
等她百年之后,这个孙女总归是要被那无情的爹娘和兄长们赶出去的。
与其等到那一日,倒不如现在,就给她寻一条出路。
“只要你想去,祖母就算是豁出这张脸,也定然要让你如愿!”
“祖母。”柳疏月心下感动,她按住柳老夫人的手,“皇后娘娘此次选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定是要选出一批有真才实学,日后是要受重用的,祖母能帮我一时,还能帮我一世不成?”
“可是……”柳老夫人有些迟疑,虽说她相信柳疏月,可这京中的高门贵女,哪个不是精心教养的。
穷人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真正的权贵人家,从来都不会放松对女儿的教导。
尤其是嫡女,日后出嫁了,便是要做一府主母的,若是个绣花枕头,怕是要被人家把骨头渣子都啃烂了。
“没什么可是的。”柳疏月笑着宽慰,“虽说是在后宫中当差,但后宫的争斗并不比前朝太平,若是我连初选都过不了,日后到了那吃人的地方,也是活不下来的。”
柳老夫人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便点头应下,“那就依你。”
“就知道祖母对我最好了。”柳疏月靠在柳老夫人怀里撒了会儿娇,这才带着坠儿前去礼部报名。
她去报名时,外边排了老长的队,里边正闹着呢。
来的不少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有许多是柳疏月曾经认识的。
不过,这京城里没有秘密,柳疏月假千金的身份被暴露,从前的旧相识,如今也都避犹不及。
她一路走来,见到的旧友,无一不是用团扇遮面,或是聚在一起说话,假装没看见她。
“小姐?”坠儿扶着柳疏月的手,看着这场面愤愤难平。
柳疏月笑着摇摇头,微微弯腰,笑着问:“这又是委屈什么呢?”
坠儿见柳疏月还能笑得出来,竟然也不觉得特别难受了,只是问柳疏月:“小姐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吗?”
“没什么好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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